捱过漫漫长夜,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白师兄始终没有回来,所有人都有不好的预感了。
车夫开始一遍遍检查他们的马,看它们是不是真的无力行动,尚灿兰也开始不计前嫌的与香竺一起盘查他们的物资。
这地方除了危险的山贼外,是完完全全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严寒的天气也对人影响很大,原本要活过来的小侍从又再次陷入了昏迷,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最终几个人决定放弃马,靠人力拉着马车行走,原路返回之前的那个旅馆,顺便期待一下能不能半路截住回来救人的白师兄——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能性不大,他必然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甚至连他本身的安危都是个问题。
两个伤员呆在车上,尚灿兰、张小树与香竺三人则分配了时间拉车。一般是两个人拉车一个人休息,慢慢轮换。在场的人不是武艺在身就是年轻力壮,倒也没有陷入寸步难行的境地,几乎是以常人步行的速度行进着。
“早知如此……”香竺贵公子形象全无,一边憋红着脸拉车一边感叹,“昨日就当与白大侠一起行走……”
尚灿兰听了这话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此时什么也顾不上,满心都是对师兄安危的猜测,此时更添好几分自责,然而她却咬牙不吭声,只用力向前,俏脸暴露在空气中,红了一片。
张小树微微往后回头,皱了皱眉。
山贼这时候又追过来了,对于这个离散伤病的小队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以他们之前的行为来看,这次出手也是绝对不会顾及人命的。在张小树看来,那些人连基本概念都已经在常年的打劫中演化混淆了,就如同食人族,吃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这些山贼也是一样,过路旅客对他们来说不是自己的同类,外来的人在他们眼里和野兔獐鹿完全没有不同,先前叫他们交出武器,也不过是为了更轻易的屠杀旅人而已。
“有点不对,”感觉差不多时,她才对另外两人说,“有人追过来了。”
尚灿兰猛然瞪大眼,将内力灌注到耳朵上,俯下头仔细听了会儿,“十几人,有武器,没有骑马。”心知张小树以医术见长,尚灿兰现在很有作为唯一战斗力的自觉,即使自己也只是初出茅的新手,却依然坚强的撑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安危。
香竺的耳朵不引人注目地动了动。除去不清楚底细的张小树,他的实力其实是凌驾于在场所有人之上的。之前一直为了说不出的目的瞒骗他们,但现在目的是一回事,个人的安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情况紧急,他也不介意将自身的本事暴露出来,大不了用别的方式达到目的。当然,如果可以,他还是情愿继续伪装下去。
尚灿兰能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是跑。
虽然他们受马车和伤员的负累而速度不快,但山贼们也只能靠一双腿追击而已,内力这种东西关键时时刻还是非常靠谱的,否则那些门派哪会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与威名?她和张小树如果运转内力全力疾行的话,说不定有机会甩掉那些身手普通的山贼——他们总不至于就这样追着他们到岐城。到时候打打游击,山贼追他们就逃,山贼休息他们也休息,只要保持着弓箭射不到的距离就不会有问题。
尚灿兰把这个想法和张小树说了,张小树巴不得同意,还叫香竺到车厢里去扶住伤员。前期准备做好后,她几乎是兴冲冲地抓住绳子狂奔而去,搞得尚灿兰一路净跟着追了,力都使不上一把。
“小、小树姐……”尚灿兰喘了口气才说,“你不光医术好,连体力都那么强啊?按,按这个跑法,能坚持得久吗?”
“应该能比山贼久些。”张小树轻松道,“我小时候受过灾,刚被我师父捡来时浑身是毒,师父十年如一日的给我养身体,现在反而比一般人强壮些。”
“你师父真好……”尚灿兰低落下去,“我师父是我爹爹,他对我可凶了,但是我有很多师兄师姐,他们从小就宠着我,特别是白师兄,一直是他领着我的……”
“他一定会没事的。”她安慰着她。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跑出去很远,过了一阵,尚灿兰都听不到山贼的声响了。
“我们把他们甩掉了!”尚灿兰惊喜地向车厢里喊话,心里放松了好些。这句话后,整个队伍的气氛也一下了好了很多,香竺甚至从车厢里探出头问:“方才用炉子烧了些热水,两位女侠可用些暖暖身子?”
“也好,”张小树缓缓停下马车,把车把子放到地上。
尚灿兰以为张小树累了,所以也没说可以继续跑的话,回身去接热水想要递给她,一点也没发现真正的危机已经笼罩在她们头顶。
“什么东西这么香?”她后知后觉的抓紧有些烫的茶杯,眼睁睁看着递水给她的香竺缓缓仰倒下去,刚想伸手,自己眼前的颜色也昏暗起来。
“……谁?”
张小树看着他们都倒了,自己也靠着马车躺到地上。
带走白师兄的团伙利索地将他们都捆了起来,专业人士一路飞驰的样子比张小树一行人可灵巧多了,很快两个姑娘被转移到一架高大上的马车里,向着另外一条路奔去。
张小树发现香竺既没有被绑,也没有真的中药,他在两个姑娘被带走时自己下车离开了,当然并没有理会车上的两个伤员。
她先前在两个伤员身上输入了一股生气,确保他们能够恢复如初,又在山贼那边部下一些设置,让他们迷失了方向,转死了圈子也找不到这边来,当然也转不出去。
张小树看了看这几个蒙面人,发现他们实力与尚灿兰师兄妹不分伯仲,只是一手下毒暗器功夫比较莫测。这种特长让她想起以前进入的那个“世界”,当年的她就是被这种蒙面使暗器的人杀死的。
回忆起那笔烂账,张小树不禁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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