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生,就注定了她要穿上战袍,接过宝剑,背负父辈的责任和家族的荣耀。
父亲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她不能推脱。
她开始随父亲和叔父们习武,无论寒暑,无论晴雨,不敢有半分懈怠。
那年,她四岁。
她不能穿姑娘家的长裙,不能戴金钗玉环,不能涂脂抹粉,甚至不能和同龄人嬉戏打闹。
她终有一天要征战沙场,血染长矛,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过奢侈了。
他则是敌国不受宠的皇子,他的父皇子嗣众多,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母亲家族又没有足够的威望和权势,迫使他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活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牢内。
总有各种不怀好意的人欺他年幼,挑拨他去送死,只为了自家的皇子将来少一个竞争者。
他自小聪慧,假装痴傻只为让那些人放松戒心,逃过一劫。
那年,他七岁。
他和她就这样逐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武艺有成后,她随父亲上战场,在荒凉的大西北,与凶恶的敌人厮杀。
而他则暂避锋芒,退居暗处,看着几个兄长为了那个冰冷的皇位手足相残。
后来,她在军中骁勇善战,又有父亲与家族的庇护,很快升到了主将的位子。
一次,她带兵与敌国军队交战,胜利后,她看到了作为俘虏的他。
那时她正走过,看着他狼狈的衣着与散乱的头发,嗤笑一声,带着人马离开了。
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皇子罢了,有甚好瞧?
他回去后,开始收拢势力,图谋帝位。
再见,已是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
她是统领三军的主帅,他是风头正盛的王爷。
随着一声令下,两军混战,喊杀声与擂鼓声齐鸣,他遥望对面的她。
一身英武玄甲,单手持剑,墨发高高挽起,宛若战神下凡。
他伸手捂上胸膛,那里的心,不知为何,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好像不属于自己,只为那耀眼之人而跳动。
所谓心动,便是如此吧!
可是啊!心动这种感觉,他不愿也不能有。
既然要成为君王,又怎么能被一些无谓的感情所拖累呢?
就此深埋于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国君愈发昏庸,国内灾祸不断,大旱连年,每次进京,都可以看到有不少百姓饿死在路边。
而他成为新的敌国之君,将昔日与他为敌者冠以罪名,统统除去。又颁布一系列律法笼络人心,不久就帝位稳固。
她再也见不得昔日繁华的的都城,富庶的江南,肥沃的土地变成人间地狱。
所以,在他兵临城下时,她大开城门迎接。
若他真能让百姓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那么,纵使日后背负千古骂名,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有她相助,他的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占领全国。
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他对两国百姓一视同仁,推行一样的政策。
有暴君在前作为范例,他的贤明很快受到百姓的拥护。
天下平定之日,她却向他辞行。
“京都虽好,却并非我所愿之地”
她向往的,不是这如水般柔婉多情的塞下江南与巍峨壮丽的繁华京都,是那荒凉却民风淳朴彪悍的西北边塞啊!
他没有说话。
理智告诉他,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长时间留在京城重地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内心炽烈的情感随着她与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愈发浓厚。
每见她一次,这种情感便多一分。
如果再过些日子,他不确定他能不能遏制住自己的欲望 ,将她的翅膀折断,困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愿那样做。
她注定是翱翔于高空的雄鹰,他凭什么让这只雄鹰停留在自己的身边?为了他成为一只仪态优美,歌声动听的金丝雀呢?
那样做,太过自私了。
他不能,也不愿。
她提出要离开,这决定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
不是吗?
“将军去后,定要时常回来,与朕共饮三百杯!”他笑着说,似乎那些感情从未存在过。
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眼神透过房间与重重叠叠的宫殿,仿佛能看见塞外漫天飞舞的黄沙。
他带着笑意转身,只是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三日后,她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离开京都。
他站在城楼,看着她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她回头遥望高耸入云的都城宫殿,眼中没有留恋,只有解脱。
“这样也好。”他喃喃道。
至始至终,心痛的人都只有他一个,这样的结局……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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