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端坐在茫茫天地之间，面前摆着的，是一盘还未开始的棋局。

    “这一千年，我们赌什么？”她拿起一颗白色的棋子，缓缓落下。

    有微风轻轻拂来，卷起她绣有繁复图样的下摆的素色衣袖。一旁书页翻飞，她恍若未闻，神色冷淡。

    白发如雪绘，薄唇似朱描。

    一时之间，美人如画。

    他的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一身玄色华服，三千如墨青丝随意披散在腰间，更添得几分随性。

    “整日下棋，未免太过无趣了。”他落下一颗黑子，抬头看向清冷的她，唇边笑意愈发扩大。

    “不如你我一同下界，看看这六界的众生百态。”

    她终于回应他的目光，“何故？”

    他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欣赏那上面晶莹剔透的光泽。“不过是厌倦了整日坐在云端，高高在上的生活罢了。”

    她听着那一举一动皆是风流的男子说的话，微微皱起两道秀眉。显然，她并不认同他的话。

    “以个人私欲下界，扰乱众生，并非你我该做的事。”

    他听到这话，不怒反笑，笑的清朗温润，“你总是这样固执，众生与你我何干？为何非要把天下众生的好坏当做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淡淡的落下一子，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该你了。”

    他依言放下一子。

    “你这样在意六界众生，不知天道可会因此感激你？”他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天道如何？与我何干？我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她不为所动，依旧冷淡。

    他歪了歪头，似在思考，“也好，那你我就分出一缕神魂，封印记忆，投入轮回，以这六界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十世为期，对弈一局，”他缓缓起身，“这样既不会扰乱众生生息，也可遂我之愿，如何？”

    “固所愿也。”她拢起宽大的袖子，“不敢请耳。”

    她平静的声音响起，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刹那之间仿佛身后有千万朵桃花盛开。

    眉目如画，乱人心弦。

    “何为赌注？”她也起身，开口问道。

    “赌注？”他笑了笑，“依你我这样的身份，好像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她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那就只论输赢就是了。”

    他忽然玩心大起，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勾勒了一面水镜出来。

    水镜中映的正是六界众生百相。

    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无不经历跌宕起伏，生老病死。

    他看着水镜中的众生，低低的笑出声来，“似乎……还很有趣呢！”

    想来失去记忆进入轮回时，会更加好玩。

    她见此情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脚下不远处的风起云涌，本就暗黑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看来这六界，又要不得安宁了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奇迹般的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轻轻扫袖，拂去一盘黑白分明的棋子，就算颠覆六界，那又如何？

    这六界，本就是她与他之间的一局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