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感觉有数不清的飞机会从楼顶飞过，涡轮的声音呼呼的，和这里的风是一个样子的。

    说句实话，他第一次知道在这座城市里，飞机也会如此的频繁。

    以往，他都住在城市中心，白天龙马喧嚣，夜里霓虹璀璨，但从来没有见过飞机飞过。如今，他搬到了这里，住在一所大学的邻近公寓里，24小时没有了以往的浮华与躁动，不过天空却多了许多如烟的痕迹。

    归置了杂乱的书桌，将画作放在一边，他悠悠然地来到阳台，透过公寓在阳台设置的防护栏，审视着，欣赏着那些飘渺笔触的杰作。过不了多久，他自己也开始绘制那些痕迹，不过这些烟气很快就归于消散。

    “你是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的？”

    “我想是搬到这里后吧”他说着，一边匆忙地扔掉了手里的半截香烟。

    “我没有要斥责你的意思，不用紧张。”

    于是，他笑着，右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左手握的紧紧的。

    “你看，你的手紧张的冰凉。”他的左手被缓缓搬开，握在了一只温暖的手中。

    “你的手也不暖和，你还说我。”说着，他用力地握住那股所谓的暖流，笑着说，“你看，现在都暖和了吧。”

    “嗯，暖和了。”

    不知不觉，天空上又掠过了几道烟痕。

    他在那个人离开后，觉得怅然若失，甚至感觉屋子里的一切都和自己的手一样冰冷，很快，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感催促着他在床上蜷了起来。

    “呼！呼！”

    窗外又飞过一架飞机，涡轮的声音在飞机路过住所正上方时盖了下来。

    “真是好难过啊。”他想。

    到了周末。

    “出去走走吧，我陪你。”她微笑着伸出了手。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木讷地将右手伸给对方。

    天气真好，她牵着他在操场边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他突然发现，这里的人都很友好，至少比城市中心的那些人好，这里的人爱笑，笑的很真，没有那些城里人的城府，狡诈。想到这里，他开心极了，不禁意的感慨：“这里真好。”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温柔地说：“是啊，挺好的。”

    “那个人今天没有来么？”她小心翼翼地问到。

    “嗯，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他微笑着冲每一个遇到的人打招呼，草草地回应道。

    “你说那个人会乘坐哪一架航班走？”她看着天上划过的轨迹问。

    “他没有告诉我他要走！”他迅速抽离出自己的右手，提高音量，以一种夹杂着不解与不满的语气回应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在猜想。毕竟，毕竟，人也是需要旅游的嘛。”她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措辞，不过对方倒是挺满意她这个笨拙的解释。

    “旅游吗？这么一想我也好久没有旅游过了。”他又恢复了常态，也没有拒绝再次被抓住的右手，“你说飞机上的人看得见我们么？”

    “我想应该看得见。”她笑着说。

    他特满意这个回答，虽然他觉得面前的人是在因为某种情节而用这个回答安慰自己，不过他丝毫不介意。

    接下来的日子，他发觉她出现的次数开始频繁，而他出现的频率却越来越低，他开始频繁地向她询问关于他的信息，然而对方的回答明明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他却仿佛如获至宝。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来了。”

    “这么久都没有来么？”她问。

    “是的。或许他是去旅游了吧。”他悲伤的表情像极了软塌塌的柿子。

    “没关系的，你以后也可以去旅游。”不过她心里有点不希望他去找他。

    “算了，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们去转转吧。”这一次，他，牵着她。

    两年后，他一个人坐在飞往瑞典的航班上，惊讶地发现航班上竟然有他的画集，他翻着翻着，在翻到某一页时，视线刷的模糊了。

    那一页，有两幅画。

    一幅画，画着两个穿着不同的自己，友好的握着手。画名叫《我和‘他’》

    另外一幅，一个美丽的女子，牵着自己的手，再布满绿草的操场上散步。画名叫《我和她》

    两幅作品的介绍很简短。

    这两幅作品是作者身患精神分裂症时在郊区疗养院的作品，第一幅大概是作者幻想出的好友。而第二幅作品在社会上影响最大，画中的女子是在当年的一艘失事航班中的遇难者。而作者坦言，那个女子在当年陪伴了自己相当多的日子，这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生死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