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行差踏错

    与狄秋声相处仅仅不多的几天，顾沐蓉便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是今年的毕业生，但是非常精明，顾沐蓉觉得，有一些人的精明或许是天生的，有时候和狄秋声聊起个人的事情，狄秋声并不是那种经历坎坷的女生，她的履历堪称平淡，从小到大一路升学就业工作，中间没有什么波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走的是一条寻常路，但是她看人看事眼光非常独到，有的时候说起话来相当犀利，然而狄秋声又不是那种泼辣型，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含蓄，对人客气尊重，不过如果有事，她也是不会忍气吞声，根据规则一条条对应过去。

    狄秋声学习得很认真，速度也比较快，而且她对待工作严肃细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沐蓉感觉将一些初级工作交给她，已经很能够放心了。

    就在这时，九月下旬，忽然发生了一件很是震动的事情，曾富好的老公易敏峰出轨有了外遇，外遇对象就是易敏峰的下属，去年夏季刚刚入职的大学生桂雪婷，易敏峰是在加工部门，桂雪婷是工科生，去年进工厂后分配在易敏峰的部门中，是他的直系下属，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桂雪婷，顾沐蓉也是晓得一点的，毕竟这些同期生都是时有往来，有的时候会到宿舍里坐，一起聊天，丁玉仙也是个爱来往的人，桂雪婷是四川人，个子高挑，她脸孔圆圆的，脸上有一些雀斑，一条长马尾，工作时间头发都要收在工帽里，相貌是端正的，不过说不上怎样特别漂亮，顾沐蓉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桂雪婷说话特别快，自己需要努力集中耳力才能捕捉到她的话语，因此听她说话，有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累，然而顾沐蓉没有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一听到这种风声传出来，顾沐蓉就知道桂雪婷要糟糕，她惹到的对头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曾富好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她的起点比较低，是技术学校毕业，起初在生产线工作，她老公也是当初生产线的工友，如今是线长，她则进入商务部门，成为白领，工作能力受到许多人的认可，顾沐蓉觉得如果不出大的意外，她将来一定会升职的，虽然比较高傲一些，但是曾富好政治能力是有的，编织了一张比较广泛的关系网，除了与许多领导比较熟悉，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如今桂雪婷撬了她的后院，可想而知面临的将是什么。

    果然曾富好发现了这件事情，怒不可遏，马上采取行动，发动了非常猛烈的攻击，顾沐蓉听说她已经找了桂雪婷摊牌，要她离开公司，桂雪婷当时不住地哭，说对不起她，曾富好毫不留情：“是你该哭还是我该哭啊？你给我赶快离开！”

    回到家里对着老公，曾富好也是狠狠敲打：“我给家里生孩子，你给我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是她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

    易敏峰给她逼不过，闷闷地说：“你对我好。”

    “那么你怎么还搞出这种事情来啊？”

    要说曾富好也确实是很倒霉的了，她生了孩子之后，回到湖南老家休养，几个月后回来却发现，自己院内起火，头顶一片绿油油，以她的性格和手段，怎么可能不爆发？顾沐蓉替曾富好一想，也的确是心情一团糟烂，特别有戏剧性的一幕就是，九月十九号中秋节那一天，易敏峰邀请自己线上的同事来家里吃饭，结果桂雪婷居然表现得好像女主人一般，在厨房里招呼这个招呼那个，当时曾富好就疑窦丛生，后面仔细一挖，以她的人脉，很快全都挖了出来。

    曾富好的战斗力真的不是说笑的，很快桂雪婷便辞职离开松菱，顾沐蓉听说她已经走了，暗暗叹了一口气，桂雪婷为人不谨慎，一个行差踏错，虽然称不上自毁前程，但也是踏入社会之初的一个重大挫折。

    桂雪婷的想法，顾沐蓉大概能猜出来，刚刚踏入社会，心浮气躁，又渴望婚姻，想要通过婚姻迅速提升自己的社会阶层，也有利于自己在公司之中的发展，易敏峰虽然学历不高，然而身材高高瘦瘦，相貌很是清俊的，又是线长，已经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如果能够成功，桂雪婷直接就是线长夫人；而易敏峰虽然已经有了家室，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在自己面前，他又怎么能够不动心呢？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主动，现在都已经不重要，归根结底双方都没有什么责任感。

    平心而论，桂雪婷的做法确实不对，非常糟糕，不过她的罪责并不比易敏峰更为严重，然而对于利益链接更为紧密的人，从切身利弊来考虑，总是更容易原谅的吧，既然男方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便也不必弄到决裂，这或许也是人之常情。

    顾沐蓉只是觉得，对于这些婚姻中的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好，对于一些年纪偏大的女同事，她们的聊天，顾沐蓉感觉难以参与进去，听她们吐槽老公或者老公一系亲人，顾沐蓉一是觉得头痛，二也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好轻易发表意见，无论如何，人家毕竟是一家人，倘若因为一时义愤，一起进行指责，之后就可能给自己引来麻烦，不是不感到同情和理解，只是一旦卷入便很麻烦。

    十月十二号晚上，顾沐蓉回到家中，她刚刚进入空间，便听到橘姬非常欢乐地说：“蓉蓉蓉蓉，这一阵你可以不用买鸡蛋辣，就在方才捕获到一条鲣鱼，有一米长哦，再长一点我就要用对角线捕捞法，你看你看，好肥壮的一条鲣鱼呢！”

    顾沐蓉：……然而九号的时候已经买了二斤鸡蛋放在冷藏室里。

    “橘姬，帮我切一块鱼肉吧，我今天晚上吃生鱼片。”

    “蓉蓉，我要提醒你，切开来的话就必须将整条鱼都提出去。”

    顾沐蓉：“剩余部分不能留在系统之中保鲜吗？好像蔬菜水果一样？”只摘一颗果实，其它的可以继续生长。

    “不能哦，动物与植物的规则不一样。”

    顾沐蓉默默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一条大鱼，这一条鱼自己要两三个月才能吃得完了，难道除了第一天，其她时候只能吃冻鱼？

    橘姬在海面上飘来飘去：“蓉蓉，海洋生物只能在这里面存储一天，过期就要游出去另外觅食了哦。”

    顾沐蓉叹了一口气：“那么麻烦帮我将这条鱼身上的鱼肉都剔下来吧，鱼头和能吃的内脏保留下来。”

    然后顾沐蓉就进去卧室换衣服。

    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料理台上已经堆放了许多块的鱼肉，还有一颗大鱼头，另外鱼鳔鱼肝鱼肠也放在一旁，剔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单独放在一边。

    顾沐蓉：“这条鱼有多重？”

    “四十斤多一点，蓉蓉你这两个月都可以不必买肉了。”

    顾沐蓉：“我这两个月都不必在食堂吃午饭了，每天带饭过去，配菜就是蔬菜加煎鱼，否则冷冻时间太久，鱼的风味和营养都丧失掉了啊！”

    橘姬笑嘻嘻地：“蓉蓉，之前我曾经提醒过你，是否要保留水晶石以便兑换仓库，然而你还是兑换了茼蒿田。”

    顾沐蓉眼含热泪：“橘姬，你一定是故意的。”

    为什么当时不再多提醒两句？比如说如果捕获到大鱼，海洋里无法长期存放，必须要有一个恒定保鲜的仓库，系统价格一千五百水晶石，一百二十五立方米正六面体空间仓库，无论植物动物，所有食物长久保鲜，相当于一个时间静止系统。

    在自己兑换了海洋面积之后，橘姬就曾经问过自己，“蓉蓉蓉蓉，接下来的兑换真的不考虑仓库吗？”

    当时自己想的是：然而自己有什么需要那样长久保鲜的呢？蔬果田的产出不过是刚好满足所需，海洋田多是小型鱼类，一两餐也就吃完了的，实在还不到担忧存储功能的时候，就好像很不必考虑究竟是应该买黄金，还是买美钞来保值这个问题一样，然而哪知道今天橘姬就给自己捞到这样一条大鱼。

    其实橘姬说的那些规则，自己之前都是看过的，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条文当时是看得明白，但是落到实际要用的时候，脑子里一个糊涂，选择便有了偏差，这就好像有些时候，道理是全都懂的，实际操作却忽然懵懂。

    于是顾沐蓉一边打开冷冻室，将鱼肉放进去，一边问：“橘姬，现在我有多少水晶石？”

    “好险哦，九百九十八颗，还有两颗你就可以兑换甜瓜田了。”

    顾沐蓉抽了抽嘴角：“那么麻烦帮我先兑换一个单位的保鲜仓库，甜瓜田下一次再兑换吧。”

    “好的。”橘姬答应了一声，为她调整了次序。

    于是当天晚上，顾沐蓉的晚餐就是：米饭+生鱼片，另外配一小碟樱桃萝卜沙拉，因为生鱼片蘸料之中有芥末，这一回沙拉酱里面便没有添加芥末。

    由于海水之中三不五时就会捕捞一点小小的海鲜上来，顾沐蓉便买了小瓶的芥末酱，白灼小章鱼或者海虾的时候可以用来提鲜，因为海产真的极为新鲜，又添加了芥末做调料，有的时候顾沐蓉就有一种日料餐厅的感觉，虽然每天是两点或者三点一线，但她感到自己如今的生活也过得很是多彩了。

    顾沐蓉用筷子夹了一块深红色的鱼肉，在调料碟里蘸了蘸，送进嘴里，真的是很鲜嫩的刺身啊，刚刚从海水之中提上来的，实在是没有比这样更新鲜的鱼了。

    小的时候自己曾经想过要拥有一艘船，扬帆远航，远离这喧嚣烦杂的人世，那时绘制的图景当然是在朝霞和夕阳之中坐在船头，看远方瑰丽神奇的风景，不过也有一个很实际的小小心愿，就是能够吃到最新鲜的鱼虾，刚刚钓上船头的鱼，便直接煮进汤锅里，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如今虽然是没有船，看海只能在屏幕上，不过却因为有橘姬，能够吃到十分钟前脱离水面的鱼，其实方才用烤箱加热昨天剩余的冷米饭时，顾沐蓉就已经吃了几片鱼生，真的是鲜美啊，仿佛还带着海水清新凉爽的气息。

    尤其这时候顾沐蓉忽然想到，今天是重阳节呢，重阳节吃生鱼片，也是比较特别的庆祝了吧，一会儿要给妈妈打一个电话，祝贺长寿节。

    虽然顾沐蓉很努力地在吃生鱼，鲣鱼片也确实非常美味，然而最后盘子里还是剩了**片厚厚的刺身——方才一个贪心切太多了，如此新鲜的鲣鱼，有谁不想多吃一点呢？可是此时既然剩了下来，该怎么办呢？顾沐蓉看着盘中的生鱼片，没有什么为难地就往里面倒了酱油和黄酒，做成一份腌生鱼，明天的早饭便也有了。

    晚餐收尾之后，给母亲打过电话，顾沐蓉便坐下来开始码稿子，一直打字到十点多，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目标，还超出了一百多字，于是顾沐蓉便关掉电脑躺在床上，临睡前还刷了一下阅读软件，看了一段科幻小说，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一部漫画，找到那一段页面，咔嚓咔嚓截了几张图，发到微博上：“高木直子的《一个人住的第九年》真的很治愈系，尤其对里面的食物描写特别感兴趣。”

    是的，酱油料酒腌生鱼片就是从那里面学来的，虽然说自己也不是完全就想不到，不过能有人现成提供这样一个方法，还是很好的，节省脑力。

    如今顾沐蓉的微博内容也丰富起来，不仅连载小说，有时候也分享一些有趣的书，或者是钟爱的视频，比如杨锦熙的渔船歌，听过几个版本的渔船歌，顾沐蓉还是更喜欢杨锦熙的这个版本，非常有感染力，堪称是她目前最喜欢的韩国民谣，因此顾沐蓉的微博基本上就是一个轻松惬意的小花园。

    于是第二天早晨，顾沐蓉的早饭便是米饭+腌生鱼，揭开保鲜膜，将生鱼片连同酱汁倒在刚刚端出烤箱的米饭上，仿佛听到“滋”的一声冷热能量相撞，加热过的米饭蒸汽腾腾，腌制生鱼的酱汁渗透到米饭里，将白米粒染成了微微的红色，鲣鱼肉经过酱料的腌渍，色泽更加深了，在灯光之下仿佛深红的玛瑙，用筷子一拨，厚厚的刺身还有点颤颤巍巍，感谢橘姬已经帮自己清理了寄生虫卵，所以吃生鱼也不必担心这方面的疾病，那可是十分可怕的，尤其是虫长在脑里。

    一边吃着生鱼片盖饭，顾沐蓉一边想着，要不要采购一些诸如味淋、纳豆之类的日料调味品？因为守着一小块海田，又看了樱花国的漫画，自己的烹饪风格就有点向日本格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