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系大变动

    十七号的清晨，樊白令早早地醒了，房间里光线半明半暗，打开手机一看，刚刚六点多一点，昨晚自己是将近十二点才睡的，深夜里其实也很疲倦，然而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又打开手机，选了一本小说，按了“音频播放”键，听过一阵之后，手机里便传来金币入账时的哗啦声。

    这种声音自己本来是非常喜欢听的，从前住在宿舍里的时候不很方便，于是就关掉了声音，但是自从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樊白令便将那声音打开了，每当听了这一声，心中便有一点甜丝丝的，好像吃了一块水果糖进去，可是昨晚听着这样的声音，却居然莫名地有一些烦躁。

    自从开启读书系统，樊白令只觉得眼前的乌云渐渐散开了，终于能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这个系统是完完全全由自己拥有，任谁都无法强占，无论现实的境况多糟糕，只要想到系统，她的心头就有一道暖流流过，可是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快，本来自己已经走完个人破产的程序，债务有了解决的途径，也找了新的工作，虽然还要五年才能真正了结债务问题，但从现在开始，也算是获得新生了，哪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樊白令之前想的是，这几年就这么干下去，按月还款，有空便读书赚取金币，她仔细地筹划过，外界的财富固然很重要，但是对于自己同样重要的，便是这读书系统里面的积累，甚至或许更重要一些，这里面的金币是谁也拿不走的，如果有一天给逼得实在无处容身，倒也可以找一个地方隐居，兑换系统足够满足自己日常生活所需，虽然或许有些寂寞，但终究可以安稳度日，然而哪知忽然之间，地球遭遇危机，倘若地球毁灭，即使自己有系统，只怕也难以逃脱了。

    就在自己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却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打击，许多美好的构想眼看便成泡影，怎能让她不感到格外沮丧呢？尤其是深夜里，听着外面摔酒瓶的声音，还有摩托车防盗报警器尖锐的鸣叫，樊白令便更有一种末日之感，有一瞬间她倒是巴不得出演的是丧尸末世，起码还能设法求存，如今却是无路可逃。

    昨天夜里自己到后来迷迷糊糊的，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这一晚睡得也不是很好，感觉大脑好像整个夜晚都在奔跑，如今天渐渐地亮了，自己其实也睡不着了，然而真的要起床的话，又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带了一点不甘心的味道，于是樊白令便无聊地又躺了一会儿，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渐渐地聚拢起一些，她便坐了起来，六点四十分了呢，应该吃早饭了。

    洗脸刷牙之后，看着墙角自己囤积的那一堆东西，樊白令犹豫了起来，或许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甚至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几个小时，因此到底是应该放纵奢侈享受最后的时光，还是谨慎地计划今后的生活，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考虑片刻之后，樊白令没有在系统里兑换粤式早茶，而是从储存品中找出了一袋法式软面包，保质期六个月的，当时囤货的时候想的是，主食实在不想每餐都吃方便面啊，因此在速食面和饼干之外，又买了面包，当时虽然匆忙，却也是谨慎挑选的，一定要保质期长的才拣进购物车里，天知道气候异常要持续多久呢？

    面包之外她还拿出了一袋卤鸡蛋，一盒豆奶，这一餐早饭是很不错的了。

    吃过早饭之后，樊白令将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洗了手便又回到床上，进入十二月后，天气都是很冷的，最高气温只有十几度，尤其四川盆地湿度很大，那寒意便更加刺骨，所以樊白令日常更喜欢缩在床上，然而这个时候能做什么呢？当然仍然是只有看书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樊白令的心头竟然奇异地平静下来，彗星只是撞火星，即使对地球有很大影响，也不至于立刻毁灭，只要地球不要向着太阳飘过去，自己就觉得总有办法的，这就是樊白令“早餐迷局”考虑的结果。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樊白令是不想出门的了，昨晚外面乱了大半夜，天知道这种情况下出去会遇到什么，工厂也提醒大家尽量留在住处，不要轻易外出，因此自己今天一整天便锁好门，静静地待在房间里好了。

    虽然是不再那样烦乱，然而樊白令终究也是看不下太费神的书，正巧前几天刚找了一本《冷峻师妹俏师姐》，小龙女VS李莫愁的百合文，《神雕侠侣》的小说自己并没有通读过，但是大概情节也知道，里面的几个人物，小龙女黄蓉杨过之类，网文也能看到同人文，不过这师姊妹两个人的文倒是见的不多，其实按照樊白令的想法，小龙女倒也罢了，对太仙气的人物她感触不深，但是李莫愁为了个男人搞得仿佛入了魔一样，就很没有必要，不爱就不爱吧，总比**强，爱情没了确实伤心，然而**是伤财又伤心，还阻碍前途，后果太严重了，倘若自己朋友圈有人发网贷的广告，樊白令会将对方立马拉黑，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

    她正一目两行地看着，忽然手机响了两声，樊白令点开微信，是母亲发来的：“令令，你现在一个人吗？有和朋友在一起吗？”

    樊白令回复了一句：“我一个人。”又不是看流星雨许愿，这种时候凑在一起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搞得跟流星花园似的。

    胡彩霞在那边顿时伤感了起来：“唉，令令啊，现在咱家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在一起，你爸爸早上起来说有一点头痛，不过这种时候又怎么好去医院呢？好在他痛得倒也并不厉害，咬着牙忍住了，菲菲也懂事得很，就这么跟着我看电视，忽然觉得很久都没有这种全家人在一起的其乐融融了，虽然说是世界末日，但是能这样倒也好，只可惜你不在，否则就真的圆满了。妈妈真的是担心你啊，虽然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是这边毕竟是亲人守在一处，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商量一下，互相帮忙，但是你一个人在那边，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无论怎样的局面都要自己面对，让妈妈怎么能够不为你揪心呢？令令，十点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妈妈爱你（心心心）”

    面对母亲的这一番灵魂告白，樊白令微微一笑，母亲已经有多久没有称呼过自己“令令”了？这是世界末日之下的握手言和吗？不过自己倒是宁愿一个人面对末日，觉得比和那样一群人凑在一起畅叙亲情还自在一些。

    樊白令回答道：“不必太过担忧，毕竟几千万公里的距离呢，可能撞过一下也就完了。”

    “唉，但愿如此啦，令令啊，这就是妈妈最喜欢你的一点，凡事都能往积极的一方面去想，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总能够看到光明，妈妈能够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真的是太欣慰，太幸福了。”

    樊白令：可不是嘛，心眼儿窄的人年纪轻轻遇到我这样的事情，真不知会不会走上绝路呢，债务当然很可怕，但更让人心寒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生母亲，给亲妈这样坑，有几个人能够坦然面对？其实母亲一生也是挺悲催坎坷，但是她实在不该这样整天做白日梦，不负责任专坑女儿。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事情，樊白令忽然觉得两颗星球相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了。

    对母亲又敷衍了几句，樊白令便又埋头看小说，自己看网文许多时候都是比较粗略的，但是这本小说倒是有一些味道，自己此时又极想与现实隔绝起来，便读得很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外面一阵欢腾，甚至有人还放起鞭炮来，这种时候放鞭炮，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消息。

    樊白令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十二分，再看自己的手机上刚刚接到一条消息：“彗星火星的相撞已经在十点零九分完成，后续状况正在观测中，会及时向公众通报。”

    看过之后樊白令的第一反应：没听到响儿！

    毕竟七千万公里，所以如此剧烈的星球撞击，在地球生物耳中悄无声息。

    樊白令想了一想，便给线长发了一条微信：“线长，明天要上班吗？”然后就是和亲人朋友互报喜讯，这一刻真的感觉好像过节一样。

    过了一会儿线长回复道：“要等工厂的通知，有消息我告诉你哈，能这样就过去这个天劫，可真的是万幸啊，昨儿晚上有几个人都喝高了。”

    樊白令：不能酒后开机啊，不良率增高会扣工资的。

    樊白令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掀起被子下来地上，伸胳膊蹬腿很是做了一会儿运动，又将两手抵在床边做了十几个俯卧撑。早晨吃进去的那些东西，不知是因为没有加热，还是自己的胃动力不太好，因此很感觉有一点梗在那里，好像不太消化的样子，这个时候一块巨石落地，便很应该活动一下身体，还真别说，在地上努力运动了十几分钟，樊白令不但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身体也暖和了起来，不再像方才那样瑟瑟发抖了。

    樊白令吁了一口气：“难怪那句话叫做‘生命在于运动’，比裹在被子里用暖手宝好得多了，这才叫从内而外的发热，而且人也更有精神了呢，一会儿看书一定更有效率。”

    又过了两个小时，樊白令面对的就是午饭问题了，这个时候早饭已经完全消化了下去，大难不死的人胃口总是格外地好，于是樊白令便打开一包肉酱炒面，先将面饼和料包内容物放在电煮锅里，加了水煮开，把水滤在另一个小碗里，那碗里刚刚已经放进一块冻干成坨的速食汤料，泡成一碗菠菜蛋花汤，这边又剥出一根火腿肠切成片，洒在煮好的面上，再将肉酱包和粉包里的调料倒了进去，搅拌均匀后便拿起筷子开始吃，真香啊！

    酱料是非常浓稠的，味道很足，再配上火腿肠的一份肉香，一碗面便十分醇厚了，干拌面毕竟是不带汤水的，而且里面也没有多少蔬菜，因此配着一碗菠菜汤来吃，不但口味好，营养也更均衡，虽然不喜欢吃青菜，然而樊白令知道自己每天总要摄入一些的，哪怕是用尽各种方法。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外面仍然不时能听到怪腔怪调的欢呼高叫，樊白令望着窗外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一定忙了一夜吧？不知有多少人如今蹲在看守所里，失控的人真是给别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樊白令挑起炒面来又吃了一口，真是很不错的一餐啊，有面有汤，虽然都是速食，然而居然也吃出了精心生活的味道，看来品味最关键的要点在于搭配。

    午饭之后，线长发了消息过来：“明天全体正式上班，今天一天的休假就作为周日的调休，本周日正常上班。”

    樊白令扯开嘴角一笑，领导层很冷静啊，连这个都计算清楚了，不过也没所谓了，虽然一个上午都心惊肉跳，却也可以算做一个特别的假日。

    整整一个下午，樊白令都是在阅读和运动之中度过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外面竟然飘起雪来，樊白令吃过饼干配八宝粥的晚饭，提着垃圾袋走出房门，一整天的垃圾如今该丢掉了。

    樊白令穿了羽绒服，一路从五楼快步而下，外面夕阳昏黄暗淡，两个巨大的墨绿色垃圾箱静静地站在风中，上面刷着一行白色的大字：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雪片从天上轻轻地飘下来，落在房檐上，地面上，也落在垃圾箱上，让那斑驳陈旧的箱体居然有一种晶莹感，樊白令将垃圾袋搁在一堆东西上面，那箱子里已经有许多垃圾，满满地溢了出来，可以看到方便面盒、罐头盒、真空包装食品袋，还有自热饭盒。

    她不由得便想到，今天下午看了一下论坛，里面议论纷纷，有人谈起中午的伙食，说吃的是宫保鸡丁和京酱三丝，还有红烧牛肉，有人便说：“真的是好心态啊，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烧了这样一顿大餐，看名字我就口水直流。”

    对方说道：“哪里是什么大餐，都是自热盒饭，之前不是说要大家准备应对天气异常吗？所以就买了一堆方便食品回来，当时连断电都想到了，想着假如那种时候要吃米饭该怎么办呢？好在有这样自己能发热的饭盒，所以前两天刚刚买的，当时挤得我一身是汗啊。”

    樊白令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其实自己也该买几盒这种自热快餐的，看看如今自己的储存品，主食之中除了几罐八宝粥，其余全都是面食，于是忽然间便想吃米饭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虽然时间还不是很晚，然而樊白令却已经感到十分疲倦，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着实耗费精力，虽然当时自我感觉已经十分克制，但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发现，神经挑战实在是相当大，因此哪怕是网络小说都看不下去了，只觉得眼皮不住地粘在一起，脑子里越来越模糊，于是樊白令便关灯关机，躺下来盖好被子睡觉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今晚要好好休息。

    然而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樊白令忽然间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她是不愿意醒来的，因此便将身体蜷缩得越来越紧，可是最后樊白令实在受不住了，只觉得浑身发僵，仿佛要冻成冰雕，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只听外面狂风呼啸，一道道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犀利的寒风，樊白令拿起放在一边的羽绒服，套在身上钻出被窝便去开灯，她想打开前些天刚买的电暖风，哪知按了开关，灯却没有亮，樊白令楞了一下，恍然意识到：停电了。

    她连忙打开手机，想要利用那上面的手电筒来照明，却愕然发现，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量，这是相当惊悚的，虽然自己的手机续航能力比较强，然而如此之低的电量也坚持不了多久，暖暖贴倒是很快就能找到，然而倘若手机电能耗尽可怎么办？这可事关自己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