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她的手,指甲至今毫无变化仿佛不会生长,再打量她的脸庞,犹如当年失踪一般稚嫩,仿佛这些年来停止了变化。
她还是人么?
她说她不是。
那她还是我妹妹么?
她说她不记得了。
他想肉身是妹妹的,可里面住着的还是他妹妹么?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灵魂。
“你在考虑什么?”
她的眼睛瞧着洞底的可怜虫,话却是对他说的。
“或者,在我来之前,五伦已经对你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剑放在眼下端详道:“我不想的继续了,杀人这样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一件比较为难的事情。”
“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她笑了:“哥哥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念头?”
她的余光瞧着他,太岁一脸娇嗔的附在他身后蹭来蹭去大呼:“好舒服。”
他瞧着她一脸落寞道:“你想要秘籍,所以你不会杀我。”
“咱两不是亲兄妹吧。”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比以前的我们亲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以前的你那样视我为珍宝。”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感情是相互的,她付出了,所以你感动。我要怎么付出你才会感动涕零的将秘籍传授给我?”
他面露不悦指着指她的脑袋,点了点她额头道:“你这样太直接了,显得你脑子有问题。”
太岁也如是点头道:“你应该把他绑起来威逼利诱,将他倒吊起来,割一块肉,问一句话,不配合就再割一块。”
洁良瞧秋寒的臭脸,忽而晓得那些作恶的人为何敢在她面前直言直语,还不是因为自信自己可以降得住对方。
可我行吗?抑制住自己反派杂碎似的暴露心事行为。
她谄媚一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以为我贪恋美色不务正业。”
她将剑收到手臂后,暴露混身的弱点,向他展示自己的诚意。
他收回的手放在两侧,表情柔和少许道:“哥哥怎么会误会你,在哥哥心里,妹妹永远是妹妹。”
“那做哥哥的能不能再满足妹妹一个愿望。”
“妹妹你说。”
“把五伦吊起来杀掉。”
这小朋友既然懂点道术,说不定可以召唤回来他真正的妹妹,我不能让他死了。
“他已经必死无疑了,何必多此一举,你就不怕我将他拉起来,他逃了?”
太岁道:“他心里想着要救五伦,你算是将好好的底牌玩坏了。”
洁良暗想,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又有什么底牌?我从一开始不就只有太岁这一个能看透人心,无所不知饕餮一般存在的金手指而已么?
“那换一个愿望,哥哥把秘籍传授给我吧。”
“妹妹果然是为了秘籍回来的。”
“妹妹很重要还是秘籍重要?”
“自然是一样重要。但是之前的妹妹从来不会为难哥哥的。”
太岁道:“磨磨唧唧的,没一点演技就算了,要么呆在这里,要么回去,不要左右摇摆没有立场,真想要秘籍就将他绑起来胁迫他给你写一本秘籍好交差吧。”
太岁看不穿所有连接自己生命异体的心思,这也是她最烦恼的地方,因此每一个灵魂都有令人讨厌的致命的缺点,用起来不得心应手。
她的缺点就是太年轻,没有目标,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有目标却又没有经验,但新生牛犊总不能每一只都优秀。她在想要不要换掉这一个小东西。她对活着的概念比起前几位来实在无趣。
“再待下去,他就要害你了。”这不是太岁第一次提点她:“你最好是直接出手,一剑刺死他。”这回洁良又不知在想什么拒绝了她的提议。
真是令人反感不是么?
若是前前一个家伙,见到五伦第二面就该杀死他,应该是求着继承三娘的位置。
那可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身为人却丝毫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聚集的地方,一个以屠杀为乐,以愚弄世人为趣的娱乐场所,客人都以为是来寻开心的,没想到是他们成了剧中人,娱乐的是旁人。
在这样的场所里,他本该搅得一团浆糊,而不是带小孩,听那些芝麻烂谷。
啊。
她已经烦透了这个小孩。
她蛊惑道:“拿你的剑指着他。”
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在她念叨到第九遍的时候终究是耐不住举剑朝着他的后背刺过,然而他的实力高于常人,否则又怎么会让她来盗秘籍。
他回身一掌顶碎了她的细剑,掌风之气碾压自逼她门面,此次晕厥是她从未有过的痛感。
奄奄一息的五伦收到了来自结拜大哥秋寒的绳索,从天而降的粗壮绳索还是他埋在一旁准备暗算秋寒的武器之一。
他伸手将绳索在手臂上绕了几圈,任由秋寒将自己拽离暗器,撕拉开更大的伤口。
他不会痛。
说来幸运,他从来感觉不到痛。
自出生至今,留尽血,断过头,埋进土里无数次,次次死而复生。
他自认得天独厚,活到十三载只见过自己这么一个不死人。
而今天,他上了地,被秋寒抛在地上。听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大说:“听说你会点道法,能不能帮我招魂。”
他摇了摇头,世人总是希望死后有灵,修建陵墓只为有朝一日得天垂怜死而复生,还能在墓穴里享受荣华富贵。
秋寒朝着失去呼吸面貌发白的她蹲下道:“那真的太可惜了,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没有说谎。”
秋寒将她揽在胸口,脸贴着她的脸,一脸痴迷道:“我希望你还能回来,我的妹妹。”
至此,他明白了,这个洁良是老大当初掉进水里被咬的碎肉模糊的妹妹。
死而复生的人他并不是天下唯一的一个。
还有一个没有妖气有食人恶臭的洁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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