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置好洁良的住处,安分便顺着敞开的大门,溜了进来爬上洁良还未染指但眼馋的软塌,安分横躺在上面,微微走过来靠近他的洁良闻到一股微醺的汗臭味道,还未开口嫌弃。
安安便一手抄起小孩道:“小公子应该洗个澡。”
安分只瞧了她一眼便被勾了魂魄似的愣住了,点头下水搓澡,只在小会儿的时间,他回到姐姐洁良身边时候,洁良也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衣裳。那官人对老鸨等人还算友好,却不容许洁良等人换一换衣服便直接请进马车。
院子里的姑娘仿佛心照不宣的为难王府里的官爷,打水烧水这样的事情居然由他们来做,洁良不由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一个清倌瞧不清身份,倒也理解,可是这么一群人都自视甚高么?
又不是几岁孩童,叫他们姐姐都是客气了,他们的年纪摆在外头都可以当奶奶了,怎么还敢指挥官爷?
还是洁良历史学的不全,或者这个世界制度不同,官爷真的是为人民服务的?
安分拉车洁良的袖口道:“娘叫我来找你去吃饭。”
洁良顺着安分拉着她绕过荷塘花圃,在静雅悠然的水榭之上,第一次瞧见全部的清倌。
红衣女子依旧霸气,仰躺在地面,抱着一壶酒,旁若无人的饮酒迷醉,似乎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闺房;老鸨与琴先生相对而坐,自斟自饮;三娘孤零零的坐在一旁,身边路过的姑娘是不是与她敬酒便是与她颔首,亦或者说一两句俏皮话打招呼。
洁良坐在一旁,听着旁人聊天,才晓得三娘是这里最早的清倌,也是老鸨的挚友。琴先生早年间,有意娶三娘,可惜三娘心系旁人,还替人生子,两人无缘无分。
洁良认真打量琴先生,只觉他相貌一般,气质出众,眉宇之间没有风流痴情的面相,竟等三娘孩子五岁还未娶。
洁良暗叹真是执着,又听旁人打趣红衣姑娘多年未嫁还不是为了等竹马回心转意迎娶、可那竹马位高权重,多年未娶也不肯纳红衣姑娘为妾,甚至连再见一面也不敢。又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此红衣正是那母亲嫁入皇宫的罪女,她仰头倒地,酒壶在地上晃悠,许久未见她动作,有人将她扶回房间。
但等待许久也未有人告知红衣姑娘姓甚名谁。
清倌们互相交好,谈及了自己与客人不得不说的二三风流韵事。
青青姑娘说:“我惯会的也就那三招两式,当年纵横天下,凭的就是快字一绝。”
洁良想“那回事用快算是好事么?”
牡丹姑娘说:“还要靠狠。你当初做堂主不就是因为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了狠手,江湖上哪个小年轻手速不快,你若不是比寻常人狠毒,怎么会想到那一招,怎么会趁着前堂主发癫的时候捅他那么一刀。”
洁良耳朵一晃,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这里不单单是老鸨会武功,还有青青姑娘。
牡丹姑娘掩嘴一笑,双颊的胭脂与酒气相称,竟然使她比旁人多了些娇媚的神采:“再说我吧,若不是受你启发,怎么会应了我表哥请求,嫁给他那个病弱书生,我知道他对我不过是三分喜欢,七分兴趣,婚后不过一年就想要我丫鬟,我怎么能允许他毁诺,我也学你先下手为强,夺了他家产,囚禁他还学了烟花姑娘的蛊毒,控制了他的心神。只可惜,那个琴先生识破了我的计谋,还差点要了我孩儿的命,无奈之下,我只能逃啊。没想到多年后,我成了他归隐落脚之地的一个清倌。你说这有趣嘛?”
牡丹姑娘很是得意,她仿佛将自己这辈子所作所为当做传奇,又炫耀了几次杀人夺宝被个小丫头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洁良越听越有趣,原来这些清倌大多是江湖女儿,杀人如麻。
也不知道这琴先生先前是做什么的呢?
“你们都是一些花拳绣腿,功夫不到家,只能靠点偏门,但单论女人那回事,自然是九六姑娘最厉害了。”
九六姑娘默默呆着没想到会有人提及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两个酒窝很是显眼。“我没有做什么。”
杰热姑娘尚未挂牌,仿佛与九六同一天到这院子,自认为是同类,却又与她处处相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现在还不承认呢,你死了四任丈夫,大家说你克夫,可这不就是你亲手造成的么,你敢说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么?”
三娘忽道:“九六并不是清倌,也不是被强留下来的。”她低声与洁良解释:“这个姑娘年纪轻轻的却已经嫁与四个男人,每一任丈夫都死于非命,官府里的人怀疑是她与奸人暗中构陷谋害了朝廷重臣,恐无证据不敢问罪,她是被诱骗人关押至此,但是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安分被囚禁的,关她的男人每天都来看他,仿佛是她的客人,可是谁都知道那个男人迷恋上她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刻,那个男人将会成为她的丈夫。”
九六没有回应,斟酒告罪自罚一杯,一脸悠然,似乎觉得在场的众人不过是在闲聊,可这聊天的内容太过罪恶。她饮酒示意她不奉陪了,收拾了衣襟出门离开。
“哼,虚伪。”有人不屑。
三娘道:“九六话里没有真的,你不要同他说话,也不要同他有关系。最好不见。”
洁良乖顺的点头,又听旁人说:“这九六的事情便算了吧,说实话,她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官家女,父母早亡,无依仗之物,若不强势狠毒些,恐怕早就死了。”洁良寻声望去,那人却停止说话,一干人花团锦簇的瞧得洁良眼花缭乱。
不知是谁道:“也是,若不是她有那样的心思,是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的,那些官家就是拿不住这样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女子,可真是无用至极。”
“可你也不是怕那些官家才躲进来的。”
“我?”那不知名女子道:“谁让我家传的功夫就是如此,一天只能发一次功,虽然惊天动地,可是扛不住那些不要命要功勋的官家人,我不躲进来,怎么过的如此悠闲?”
三娘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洁良碗里道:“你听了许久可是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洁良点头道:“肯定不是普通的生意场所。”
三娘道:“这里原先是先皇的暗卫机构,后来先皇死了,这里又逢乱大变,死了许多人,不得已便广招能人异士,一旦入院,先前胡作非为罪孽便不算数。不管是谁都不能对院内人下手,今日来的官爷可能是阶位太低,不懂其中缘故。不过幸运的是领队的人与琴先生相识,否则那些生命就白白牺牲了。”
“小洁。”三娘一脸严肃,仿佛说的话是不容拒绝的:“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胡乱杀生。”
“好。”
“五伦是安分的哥哥,虽然可能不算好人,可他对安分是真心的,我想你也不会陪伴安分多久。”
洁良猜出了她的意思:“好。”
她想不如就趁此机会离开吧。
三娘垂首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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