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不知道怎么寻到了洁良,一双驴眼透着顽皮。
洁良将晕过去的安分放在驴背上。
脑袋说:“多来几次他就熟悉了。就像你一样。”
“我们来了几次?”
“你是我召唤来的灵魂,习惯我算是很快了。 ”
“为什么是我?”
原来它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人。
“因为命运,我也无法选择谁是宿主,我几乎要放弃这个躯壳,她实在太善良,不肯吃人肉,我快死了。我们原本是朋友的。没想到是我抛弃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宿主是个丫鬟。”
它觉得她肯定难以理解宿主何意,便又解释。
“在你之前有个丫鬟。”
驴不用逼迫自行跑了起来,只不过跑了一阵瞧见那个可怕的东西并没有跟上来,便放慢了速度最后便时不时的走几步,走走停停,寻着鸟叫跑偏正道,扑着蝴蝶穿过高过他的稻草。
洁良心不在焉紧紧跟随。
脑袋说:“她曾经也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被人盗走。”
“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盗人吗?”
“是啊,喜欢一个人就盗走他,囚禁他虐待她,两个发出既愉悦又痛苦的呻吟,在黑暗中拥抱彼此,毕竟人最好看的年华也就一瞬间,强大的一方霸占弱小的一方的美丽,为了保持完美,令她在这瞬间终止,就是爱啊。”
“这是谁说的?”
“那个盗走她的男人,也正是方老大。不过她不愿意,不愿意接受方老大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吃光她们,她趁着洞房之日,用我给他的毒刺穿透自己的身躯,自杀了。”
“她死了,血肉孕育着我的毒刺,呼吸着毒刺需要的养分,死去的身子仿佛昏迷,还能吃能喝,等待着下一个宿主。”
“你来了,只是我身体一部分的毒刺自行脱离肉体,成为新的怪物,有新的短暂的生命。某种意义上你还是它母亲。”
脑袋发出了桀桀的怪笑。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一体,我若不死,你也不老不衰生命永无终止,你若是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这样的东西叫什么?”
“或许是太岁吧。经年间有人曾这么叫我。那个人吃掉了我的毒刺,恢复年轻,拥有神力,自愿供奉我百年。”
他的眼睛透着神往:“那段时间里我从没有挨过饿,那个时候的她还说小孩最好吃。”
“够了。”洁良令它闭嘴:“为了一个人,吃了一百年的人。他还算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能吃点人吃的东西吗!”
她难以接受自己成了怪物,一个与人对立的,将人当做食物的怪物。之前它不说话,似乎不屑说话,现在的它开口麻溜得仿佛是一个正常人类,只不过畸形了些,奇特了些。
令她产生了有待商讨的余地
他闭嘴没有指正她不是一百年,而是百年,百年可以是九百九十九年,只要差一千一天一刻一眨眼便也算是百年。
它想“这个姑娘也是那种虚伪的人类,吃坏人便不算吃人麻,都是吃人分什么好坏,分的应该是口感才对。”
她闭上了嘴巴,只觉得浑身热血翻腾,饥肠辘辘,回身一瞧,才到她脖子的稻草之中,是一群束了手脚,仰天倒地,开膛破肚的人类。
它说:“你瞧人都食人。咱这两外人又为什么不能尝尝鲜呢?”
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它瞧见的画面,架起来的大锅里烹饪着人的心脏,还有切碎的孩童手指。
一身污秽的人捞起来道“孩子的手最好吃了。”
“人家是饥不择食,你的肚子只能消化人吗?”
“你大可以试试。在这个乱世,你这样的家伙只会比前任更惨,就算你有三娘,也会被五伦坑进尘埃,成为泥土,肮脏卑微毫无尊严,令人轻视无人垂怜。 ”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五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接近安分只是因为邪念。他贪图美色,是个凡人。”
食人的乞丐瞧见了毛驴,也顺着毛驴瞧见了她,眼前一亮仿佛在一瞬间起了贪念。
“我也是凡人,贪图美色好吃懒做。”她笑了笑道:“我怕死,怪东西,你别害我死了。”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食人的乞丐朝着她跑了过来:“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他这一出声,稻草堆里便稀稀拉拉的响起来脚步声。
她的身前身后站着肮脏破碎丐装的人类,她觉得他们很可怜,但她无能为力,蹲下拽着被她踩踏的稻草
为什么有食物还要吃人?
她狠狠拔掉一根塞进嘴里,这东西起码能吃,难不成他们会不知道这回事?
它说:“食过人肉的人,便与我一样了。”
“你是说我也是怪物了。”她压抑住愤怒害怕恶心。
“我听到他们的心思,好美丽的姑娘,不但可以好好享受,还可以一饱口福。”脑袋桀桀的笑着。
人们迅速的靠近,包围,他们之间只留了一个蹲坐的小姑娘。
小姑娘本该害怕的脸上却只有疑惑,毛驴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你们好好吃饭不好么?”
见她还能说话,不像寻常人一样哭喊挣扎,有人说:“饭管饱,可肉好吃啊。食过肉,便忘不掉味道。”
“你与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她那么好看,该温柔以待,假以时日还能生个乖宝宝。”
“生了算谁的,谁养?”
“生了还用养,十月怀胎,那也是到了一年一度的食肉节……”
人群里一应一答,她忍不住为这些人的直肠发笑。
这个世界恶意如此明确的吗,当着受害人的面述说自己的罪孽,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见她哈哈大笑疯疯癫癫的,有人问“她莫不是傻子吧。”
“傻了更好,傻了才在这里呆的住。”
为什么我会到这个怪地方?
我只不过是在跑步累了,公园木椅上小睡一觉,为什么命运就挑中了我。
我不聪明不较真不上进还自私自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烂奇缘?
这算是奇缘么,变成一个吃同类的怪物?算是什么奇缘?
脑袋张开了嘴巴,一口便吞掉最外围的几个人类,血的味道逐渐浓烈。
这一天是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太阳升起之前,她的世界只有黑暗寒冷,太阳升起之后,她的眼里只有血液碎末。
人本来就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像她这样的咸鱼也是。
她站了起来,想,该回家找三娘了。
驴背上的安分睡的很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睡,他五岁的模样会不会是一种伪装,因为在这个时代仿佛所有人都心怀不轨才是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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