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她牵着手，还没有朝前走几步，便停在随后赶来的花娇子前。

    抬轿的人又黑又矮又装，但一张脸笑嘻嘻的很是讨喜。

    他说：“三娘，又被踢下来啦。”

    “没有，这回是我自己滚下来的。”她从怀里拿出来的是一枚金元宝：“你看着这后面还印着官印，叫那人融了我们还能用诶。这个是他给我的，他说我给你银子，你滚一个看看，我就滚下来了。”

    轿夫们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是原来的轿夫问：“这位小姑娘是谁？你的另外一个女儿？”

    她一脸嫌弃道：“才不是，我只有安分一个儿子。再说我才几岁哪里能生这么大的女儿。”

    “那这位是？”

    “是我捡回去当丫鬟使得。”

    “妈妈会同意嘛？”

    “这芳华楼里我的事情她可不能随便做主。”

    三娘将她拉进娇子，娇子很窄，三娘将她拉进怀里，三娘的怀抱很暖。

    她在这一震温软之中，陷入了沉眠。

    “娘，这个姐姐是谁？”

    “是你姐姐。”

    “亲姐姐嘛，娘生的？”

    “是娘给你攀附的机遇。我猜你爹爹是不会回来找我们了，可我却希望你不要仅仅做一个下人，商人，起码攀附一些权贵，多认识一点厉害的人，不然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的。”

    她在这两个人的对话之中睁开了眼睛，瞧见趴在她身边的小孩，用清澈的眼睛对着她的侧脸，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空气里有强烈的甜腻味道。

    “你好姐姐。我叫安分。”

    “你好弟弟，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

    “你姐姐撞坏了脑袋，不过我会让大夫治好她的。”

    大夫是个少年郎，看着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他的眼睛从一进屋便止不住的打量三娘，他挑开帘子，瞧见小姑娘的时候又毫不遮掩的露出了色情的表情。

    “这姑娘是谁？新来的小倌么？”

    “你瞧她这一身金贵的，哪里是小倌穿得起的，是我在外头捡的，我想她是有钱人的闺女吧。我指望着给她寻回家里。”

    “再金贵的家，也不会要一个进了妓院的女儿。”大夫笑起来也是有一种猥琐的气息：“还不如送进我家里。”

    “这可不行，不过倒是可以养在我这里，到时候找到了人，再从你家里送回去。”

    “是么。”大夫笑嘻嘻的替小姑娘把脉，捏着她的手腕，虽然不动弹，可 她却觉得浑身难受。

    他肯定是心怀不轨。

    她这么想着。大夫便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确定你能留着她？”

    “没有问题，为什么她记不得名字，记不得家。”

    “小姑娘是真的记不得嘛？不是在害怕，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告诉你？”

    小姑娘遭到质疑很是气愤坐了起来：“我不记得，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但我知道三娘是好人。她说要收留我。然后帮我找家里人，你这个人好坏，为什么污蔑我骗人。”

    大夫被她赶了出去，她身后的脑袋已经长大了嘴巴舔着唇，眼睛透出的欲望说的是——想要把这个少年郎拿来磨一下牙齿。

    脑袋晃悠着穿过了关闭的木门，顺着少年郎一路跟踪，见他寻了个老女人，说着那屋子里的姑娘的事情。

    老鸨面上不耐道：“人家自开炉灶，养了个儿子，那叫有本事，现在又要添个嘴巴，也不算什么。我都没说话，你叽叽歪歪什么。真的烦人，你年纪轻轻的不学你哥哥悬壶济世，是你没有本事，怎么不在家里多看几本医书？难不成你不想要继承医馆。”

    几句话令少年嘴巴支支吾吾的，满脸通红似乎及其气愤。摔了袖子扬长而去，脑袋晃悠着跟踪出去。随着少年绕过几条小道，便见一条人声鼎沸的大街，少年进了医馆，有老头叫他：“段峰，去了哪里？”他也不应，径直入了后院，进了屋子，双腿一甩鞋子一左一右飞的老高，他人钻进了被窝，恶狠狠的道：“我今晚就寻了天狼和梦轩，要他们二人随我去盗了那小姑娘。”

    闻言小脑袋又晃晃悠悠的离开，回到小姑娘身边。

    他不是好人。

    小姑娘正在与安分玩绳子，脑袋便压在她肩膀上，一顿一顿的将这些片段传输给她。并且用冷冰冰的声音道：“他不是好人。今晚我要吃三个。”

    她想，吃了便吃了吧，既然都要盗我了，也不能束手就擒了。

    “小姑娘。你现在不记得你叫什么，也不方便，我方才去寻了隔壁的柳常姑娘，让她给你许了一个好名字洁良，洁净善良。一辈子可以干净善良，这名字真好，你喜欢不？”三娘推门而入，将手里的糕点放在小姑娘手心里问。

    “好听，我喜欢。”

    安分脑袋凑过来盯着她手里的糕点，似乎想吃却又不敢要。

    “你喜欢嘛？”她一手拿了一块，剩下的都递给他道：“我吃不下。都给你。”

    “好。”他欢喜的接过去，大咬一口笑嘻嘻的样子很是可爱。

    三娘瞧着更加欢喜，这个姑娘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呢，也许可以让她带着安分一块玩。

    毕竟，院子里的人大都不方便。院子外面的人又不喜欢他。

    安分想，姐姐真好看，人也很好，真不希望她回家，能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夜深，摆放着茶酒的桌面上，多了几道家常菜，空气里多了些热气腾腾的辣椒味。

    三娘道：“我这里的厨娘只会做川菜。你吃得惯嘛？”

    洁良用筷子夹了鱼肉一口吞下，身后的脑袋原地转圈，发出的呻吟显示他对这种刺激欲罢不能，道：“我喜欢。”

    原来姐姐也喜欢吃辣的，安分默默记下，决定要改掉不爱吃辣的习惯，他的筷子改变了朝青菜的方向，转向剁椒鱼头。

    他记得很久之前，第一次吃的时候便被刺激的难受，鼻涕直流，他误以为自己生病了要死了。可是娘和姐姐为什么对这些东西那么喜欢？

    他舔了一口只觉得，疼的失去了味觉。

    他挖了几口饭，还是认命的吃回青菜豆腐。

    月圆，星疏。

    洁良躺进墙角，安分靠着她沉沉睡去，三娘梳拢装扮，换了一身银装，贴了银辉的配饰，原地自转一圈臭美举起镜子自恋一番才推门出去，回过身朝他们二人道：“你们不要出来乱晃，外面坏人很多的。安分你要管好姐姐。”

    安分举起手发誓道：“好，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姐姐离开这间屋子的。”

    三娘点了点头，关上门落了锁，才摇曳这腰肢离开。

    随后，三个人的影子便出现在门口。

    “怎么办，锁上了？”

    “翻窗啊。”有一人推开一旁的窗户。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开在走廊那边有窗户，而三娘还要锁门，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安分才五岁很小，一人之力爬不出去，而现在多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虽然不想出去，可外面的人却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