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祖国在何方

    中秋假期，陆明琪在空间里痛痛快快休息了几天，这五天她几乎没有出空间，一直待在里面，看片子看论坛之类，感觉整个身心都受到了滋养，仿佛耗费巨大的蓄电池又充满了电一样。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陆明琪精力充沛地来到公司，假期中间总是会积攒一些事情，虽然休假的时候理论上来说工作都停止了，但是经济运行其实不会真正停止，因此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

    陆明琪打开电脑就开始处理数据，从早上八点一口气干到中午十二点，中间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午休的时候，她把饭盒放进微波炉里叮着，然后飞跑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陆明琪一脸轻松地回到办公室，走进茶水间，发现自己的饭盒已经被取出来放在茶桌上，微波炉仍然在运转，其他人的饭盒放在里面。

    陆明琪坐下来打开饭盒开始吃饭，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秀云，心里一阵发堵，可是每天固定都是她们两个一定会带便当过来，因此陆明琪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一定要习惯，和各种各样的人都得相处。

    午饭过后，暂时没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时出去食堂吃饭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茶水间里就多出来好几个人，或坐或站在那里进行每天午休的例行聊天。今天陆明琪难得没有一吃完饭就回到自己座位上，毕竟刚刚休完假，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也就和大家在一起说话。

    说了一阵公司业务的困境，许多客户在削减订单，一群人恨恨不平地痛骂了一顿公司经营方针，话题忽然转到国际新闻上。

    “日本又在和中国扯**的事情，妈的搞了多少年了，他们这是要开打吗？现在中国军舰都过去了，小日本要是挑衅，我们直接就打过去，他那美国爹也帮不上他，到时候我们直接登陆日本本岛，泡温泉喝清酒，还有日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旁边另一个业务员用肘关节顶了他一下，说话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茶水间里还有女职员，他略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有什么嘛！又不是祸害中国自己的女人，这也算是报了仇了！对了，我刚接到一个抵制日货的邮件，写得还蛮有意思的，转给你们大家看看哈！要是全中国的人都能够拒绝外国货，用中国自己的产品，像咱们这样的企业就能兴旺了！”

    陆明琪的手机里很快就有邮件提示音，但是她一时只顾喝蜂蜜野枣茶，没有去看。

    这时江檀皱眉道：“我们还需要抵制什么外国货吗？现在很多外国进口的日常消费品关税特别重，达到20%，30%，代购又不允许，即使找到海外代购，过关的时候也要缴很重的税，比起在国内买便宜不了多少，最坑人的是，进口的产品有时候还是国外已经淘汰的型号，价格还比国外贵几倍，我想买一个智能清洁机器人，可是一看，精工的要六万多块钱，而且还是人家本土已经不卖的型号，上网一查日本最新型号也只要两万多，这可怎么比呢？其实从贸易保护来说，国产的东西本来相对就便宜，已经很有优势了，可是这两年倒闭的企业还是很多，如果中国经济再这样发展，萧条是必然的。”

    这个话题一说起来，气氛顿时又有些沉重起来，人们纷纷说着：

    “是啊，天朝的经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么多人口，经济怎么就是腾飞不起来呢？十八亿人，需要的住房食品日用品得有多少？还有教育之类，拉动多少内需啊！可是现在这钱怎么这么难赚？”

    “这没得说，十八亿人里面有十六亿都是贫民，现在人多地少，吃饭都困难了，你还指望他们能买多少东西？九年制义务教育能完成就算不错！就别说他们，我们多少算是中产阶级，可是怎么样呢？每个月食品开支也是一个大项目，要想吃的好点，恩格尔系数就能达到40%，更何况那些比我们收入还低的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见人们都有些抑郁，王经理可能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就打着哈哈说：“我说江经理，你买什么清洁机器人啊！那些打扫的事情自己做就好了，机器人总归是机器，很机械的，不像人那么灵活，有些地方难免扫不干净，况且一个机器人那么贵，很浪费的！而且家里有一个机器在那里转，总让我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没有感情了！我不喜欢那些现代化的什么清洁机、洗碗机、洗衣机之类，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像过去这些事情都是人手来做的，家里的女人自己来做这个，那样忙忙碌碌的多温馨啊，那才有家的感觉，现在什么都用机器了，让我感觉家里就像一个工厂，硬邦邦的，一点温暖柔软的感觉都没有了！女人是要在家务上多用心一些，亲力亲为，这样才能家庭和睦嘛！”

    陆明琪本来正在嚼着嘴里已经被蜂蜜浸泡得极其柔软的野枣片，听了这一番话差一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转头再一看江檀，只见江檀脸色已经有些发僵了。

    陆明琪把枣肉咽了下去，斟酌着措辞说：“王经理，那么你喜不喜欢空调，汽车，电脑之类？”

    王经理立刻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这都是方便人的生活的嘛！”

    这时江檀冷笑一声，说：“你想的可真好，忙的都是别人，舒服的都是自己。我们每天也要上班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做家务？现在有机器人，减轻负担，又觉得没有家庭温暖了，谁能当超人，家里家外一把罩？”

    见两个人要说僵，慧敏连忙插口道：“啊呀琪琪姐，你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卖？上一次的蜂蜜真好，我爸爸还找了人化验，真的没有化学污染，质量特别好呢！”

    陆明琪的脸色也缓和了，笑着说：“你家里居然能找到人帮忙化验，门路也很广啊！”

    慧敏笑嘻嘻地说：“我爸爸认得食品监督局的人，他的朋友说，现在这样的蜂蜜已经不多了，几乎完全不含重金属，他们内部都很难拿到这样的东西呢，那质量等级给省里领导吃都够了。我爸爸送了他一玻璃瓶蜂蜜，他很开心呢！”

    陆明琪脑子一转，道：“现在又有新的东西了，野栗子，野山枣，还有萝卜干、豆角干、南瓜干，要吗？过一阵还有泡菜！”

    茶水间里的人原本一听到慧敏说食监局的检测结果就一片震动了，如今又听陆明琪说这么多食品可卖，顿时更激动了起来，纷纷说着：

    “好啊，我来五斤野栗子！再来两包豆角干！”

    “我买四斤枣儿，萝卜干南瓜干各要一包！再过两个月就要到冬天了，冬天菜有点贵，还是准备一些干菜比较好。”

    陆明琪忙忙地制定价格，然后把同事们的订单都记入了手机里，大概计算了一下，又是八千多块钱的收入！这里面买的最多的人，出乎意料竟是秀云。

    晚上下班后，陆明琪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商场，买了几包盐和五香粉，还有一点花椒和桂皮，就来到化妆品专区。今天刚刚进账的收入缓解了她最近的资金流匮乏，于是她就要给自己添置一些东西了。

    九月下旬，虽然广州的天气仍然炎热，但是空间中却已经渐渐变凉，有时候皮肤就会感到有些干燥，是应该护肤的时候了。从前陆明琪不是很讲究这些，每年到了冬天，就买一些历史悠久的国产老品牌，比如七日香、百雀羚之类，一个冬天顶多不过二百块钱，但是今年她打算稍微呵护一下自己，用好一点的产品。

    陆明琪在货架前面流连着，她直接绕过了国产品牌，来到欧美日本产品集中的货架，虽然是开架商品，但是这些护肤品的包装仍然十分精美，只是为了欣赏这些护肤品的包装，陆明琪就足足在那里站了十分钟。护肤品的宣传切入点都十分具有美感，一眼望去就是“雏菊”、“白莲”、“兰花精华”之类，陆明琪看了心中一动，自己的空间中一眼望去都是粮食蔬菜果树，似乎色彩不是很丰富。

    最后陆明琪挑选了一套“明黛”护肤品，这是一套适合轻熟龄肌肤的产品，包括爽肤水、乳液、精华霜、眼霜，额外还赠送了两片人参精华面膜，瓶身后面生产厂家是＊＊株式会社。她大致计算了一下价格，一共两千多块钱，这在她从前是难以想象的。

    陆明琪选好了商品，提着购物篮转身刚要离开，一回头登时身上轻轻一抖，只见自己身后赫然站着一个一身黑袍，头戴黑色头巾的女人，好在她脸上的表情还算和善，否则这样一身黑，陡然出现真的要把人吓得跳起来。

    陆明琪觉得自己一脸惊愕的表情可能不太礼貌，便客气地向她点头致意，然后提着篮子飞快走向收银台。

    回到公寓进入空间，陆明琪高高兴兴把新买来的护肤品一样一样摆在梳妆台上，两千多块钱的产品看起来和两百块钱的果然档次不一样，虽然她也知道，比起真正昂贵的贵妇护肤品，自己的这些东西还只不过是平民阶层，充其量是不那么寒酸了而已。

    购物果然让人心情很好，陆明琪哼着歌儿就去了厨房，和了面然后将面团放进食品料理机，按下了“中宽面条”的按钮，今天陆明琪想要吃一点豪爽的面食，因此就没有选择阳春面。很快下面就压出来一团食指宽度的面条，看起来十分类似手工面。

    陆明琪切了葱花捣了蒜蓉，然后在开水锅里煮了面，快熟的时候又丢了几根青菜和胡萝卜丝进去，然后将面和菜捞了出来，锅擦干倒上油，加了刚刚买来的花椒开炸。面条上这时已经撒好了葱花蒜蓉和辣椒粉，还加了一点昨天留下来的炒兔肉丁，当油开的时候，陆明琪抄起锅来将里面的油炸花椒倒在面条上，只听一阵嗞啦啦的声音，辣椒粉蒜蓉都融化在热油里。

    陆明琪端着大面碗就去了餐桌位，抓着筷子使劲搅拌，然后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终于填饱肚子，陆明琪轻轻伸了个懒腰，今天回家有点晚了，因此只能简单做一点面条来吃，这顿饭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却很爽快。

    飞快地清洗了餐具厨具后，陆明琪拿着浴衣轻松地进了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趁着自己皮肤毛孔刚刚打开，就躺在床上敷起了面膜。

    面膜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在香气之外另有一种淡淡的药味，陆明琪没有吃过人参，因此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人参的味道，不过倒是有点像西洋参，药店里闻到过的。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纤维面膜上的精华液一点点渗透到自己皮肤里，觉得好像真的渗入毛孔了一样，滋养自己的肌肤，这一刻陆明琪忽然明白了那些热爱美妆的人是为什么了，因为在呵护肌肤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珍重自己的感觉，仿佛突然之间自己变成了公主一样，被整个世界所重视，那种抚慰身心的愉悦是十分令人陶醉的。

    她知道自己的皮肤如今已经和二十几岁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弹性在变差，色泽也不那么好了，因此应该用好一点的护肤品，但是自己现在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因为毕竟空间中还需要添置其它东西，而且还有一笔重债压在自己身上。

    不过只安静了五分钟，陆明琪就开始觉得无聊，她睁开眼睛摸过自己的手机，打开来先看了一下中午的时候同事发过来的“**”邮件，只见上面首先罗列了中日两国的历史恩怨，斑斑血债，从倭寇一直说到抗战，然后话头一转，就说十八亿的中国是多么大一个市场，有多少日本企业虎视眈眈，日本每年从中国拿走的利润是多么巨大，最后号召同胞们抵制日货，最好能连欧美产品一起抵制，爱用国货，支持民族产业，云云。

    最后一句，“今天你买日本汽车日本化妆品的钱，明天就能变成屠杀你们的枪炮刺刀！”

    如果是在从前，陆明琪可能会觉得此时脸上会有些不舒服，那些精华液好像会像针一样扎她的脸，但现在她却并不觉得怎么，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在微窗里看到，伍尔芙曾经说过，作为女人，她从来没有祖国。

    陆明琪手指一动，删除了邮件，然后她注意到，今天谢瑛没有私信发过来，应该是在忙吧，那么自己就看一下小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