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惊魂

    周一的时候，秀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办公室，只不过精神明显萎靡了很多。

    看着她蜡黄的脸，虽然不认同她之前的作为，但是陆明琪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我看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上班会不会有些勉强？”

    秀云咧嘴苦笑一下，说：“现在哪有资本休假呢？今年的带薪假期已经休完了，引产又不算产假，我请一天假都要扣好多工资呢，现在家里正在还房贷，妞妞还要上幼儿园，我哪有胆量休假？”

    陆明琪忍了忍，终于还是没说，她真想说你和他一起还什么房贷？房产证上又没有你的名字！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明琪和秀云照旧是带饭，陆明琪打开自己的饭盒，里面是明晃晃的两根鸡腿，再一看旁边的秀云，饭盒盖打开后一色的白菜土豆，与之前有肉有蛋的菜色反差太大了。

    陆明琪惊讶地说：“秀云，你怎么就吃这个？你刚刚做完手术，身体很需要营养的，怎么全是素的？”

    秀云没精打采地说：“我做引产花了钱，之前产检什么的也用了好多钱，我婆婆还说，怀孕的时候吃得那么好，不知存了多少脂肪在里面，底子早就打下了，况且小月子又已经坐了一周，不用再补养了，怕补出糖尿病高血压来，反而不好。”

    陆明琪一口气堵在胸口，秀云哪里吃了多少好东西，之前怀孕的时候也不过是保证每天有鸡蛋，另外有一点肉，至于号称是奢侈贴心的“零食”，也不过是饼干红薯条而已，连巧克力都很少买的，就这样秀云还觉得自己成了大熊猫，好像众星捧月一样的荣宠，觉得家里对她特别好，这是平时有多缺爱！

    虽然不满秀云对于男孩的执着，但是此时看到她被人如此苛待，陆明琪也不由得有一种同仇敌忾的义愤，便问道：“你老公也不说话的？他就是这么对待刚刚为了他做引产的老婆？”

    秀云脸上的悲酸表情顿时换成了贤惠温婉，说：“哎呀，我婆婆就是把家里的鸡蛋都给我老公吃了，我家两只鸡，每天总有一两个鸡蛋，男人不比女人，在外面干活儿消耗体力大，需要好好补养，再说男人本身就是肉食动物，家里现在这个条件，不能经常买肉，我都已经觉得委屈了他，再说我怀孕的时候吃得的确不少了……”

    陆明琪狠狠咬着筷子上的鸡腿，心里说：“男人是肉食动物，本姑娘我也是肉食动物，谁该让着谁？”

    看到陆明琪有点恶狠狠的样子，秀云也觉得有点心虚，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说：“其实吧，我老公对我也挺好的，有一次我生病了，他还给我倒了水……”

    陆明琪看着秀云那消瘦的脸庞和那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廉价满足样子，一颗心扭了几个结，终于将筷子掉了个头儿，用没沾嘴的那一面夹起另一个鸡腿，放到秀云饭盒里，说：“我们换着吃吧，你吃这个，我来点土豆，好几天没吃土豆了。嗯，这酸辣土豆丝做得还真不错！”

    当天晚上，由于有突发事件，陆明琪加班到很晚，一直到十点多，才终于干完了。她看了看外面那黑沉沉的夜色，漆黑的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让人格外感到寒冷。

    陆明琪匆匆走出工场，在车站等了好久，这才等到了深夜公交，虽然不是下车地点离家里最近的一辆，但是这个时候能够等到车也已经很不错了，因此陆明琪就挑了上去。车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这几个乘客估计都是加完班到现在才回家的，因此陆明琪不由得有一阵惺惺相惜的感觉，

    公交停在陆明琪所住小区附近的站点，陆明琪下了车，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下了车。陆明琪快步往小区走去。这一片地方最近正在搞建筑，路灯昏暗，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灯，因此陆明琪就走得格外急切，黑暗之中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特别清晰。

    但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传入耳中的脚步声好像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怎么似乎还有重叠？一瞬间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鬼故事，忍不住两条手臂往身上一缩，打了个冷战。但她毕竟受了多年的无神论教育，也就不相信世间会有鬼，因此克制住心中的惊慌扭头向后面看去。

    这一下可让她更加紧张，只见自己身后十几米处缀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从身形上看很显然是个男人，个子很高，十分魁梧，正迈开两条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陆明琪定了定神，暗想也许是顺路的人，正巧也走这条路，自己走快一点就好了，于是她的步伐陡然加快了一倍，几乎要跑起来了，可是很快就听到背后脚步声响，陆明琪黑暗之中回头一看，天啊，那个人居然也加快步伐，而且明显是追着自己过来了！

    陆明琪这时干脆开始快跑，那个人也跑了起来，而且似乎还穿了硬底皮鞋，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听在陆明琪耳朵里就好像木槌敲击在牛皮鼓上一样，让她的心都震动起来，而这个地方距离她所住的小区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前方这时有一个拐弯，里面黑漆漆寂静无声，陆明琪此时也顾不得那里面是不是也有危险，脚下跑得更快，一头就扎了进去。后面的跟踪者跟着转了个弯，一看前面是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顿时就咧开嘴乐了，他是个很有经验的人，知道这种地方最适合他追击猎物，而且这个地方十有**还是没有出口的，那个女人会被自己堵死在这里，今天晚上又可以好好享受了！

    男人如同即将进食的野兽一样舔了舔嘴唇，快步追了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胡同底部被一堆建筑材料堵死了，可是令他诧异的是，刚刚那个女人去哪里了？难道趁自己不注意溜掉了？但是不可能啊，堵住出口的建筑材料堆得很高，爬上去非常困难，而且自己也没有看到有人艰难攀爬的逃亡背影啊！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追过去然后从出口逃走了？不能啊，这条小路特别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她如果蹲在黑影里，自己一双老眼不会看不到啊，而且也能听到身后偷溜者的脚步声，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追踪者在狭窄的道路中里里外外一连寻找了三遍，却一无所获，别说女人，连女人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他觉得十分扫兴，刚刚激发起的荷尔蒙激素全都落了空，无处使用，就好像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本来已经端在自己鼻子下方，但却突然被凭空拿走了一样。

    不但如此，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好像见了鬼一样。男人已经做过几次这种事，他从不相信鬼魂，受害者的挣扎哀叫从没引来神鬼的裁判，即使她们死掉了，也并没有变成厉鬼来报复自己，人死了就是死了，并没有鬼魂的存在，这些经历倒是让他成为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只是今天……

    跟踪者百思不得其解，他站在小道里，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用打火机点着了开始吸起来，一片漆黑之中，只看到一点点红亮的火星一闪一闪，不但没有带来些微的暖意，反而显得特别诡异。

    陆明琪闪身进入空间，见陡然间周围都是树木，她这才觉得安全了，但是紧绷的神经却不能立刻放松下来，身体依然处于戒备状态，一颗心也怦怦直跳，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松肌肉，心脏跳得也均匀了。

    陆明琪仿佛有点虚脱似地倚在一棵树上，刚刚真是太惊险了，如果不是自己可以躲进空间里，今天晚上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自己三十年的生命就要结束了，一想到这里，陆明琪就一阵止不住地后怕。

    当她完全安定下来，陆明琪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迫切的问题，就是晚饭！由于今天从下午忙到晚上，自己竟然连去食堂解决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又经过了刚才一番奔跑逃命，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感觉到胃酸正在侵蚀胃壁。

    可是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敢出去，天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等在外面，准备守株待兔，如果自己出去让他抓个正着，那可就非常悲惨了，而即使自己有机会再次躲进空间，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凭空消失，不知道那家伙的智商会不会想到随身空间的事情上去，而假如那个人平时也看看网络随身流小说之类，那可就更糟糕了！话说在胡同里扑个空不会让他想到那上面去吧？毕竟自己不是活生生在他眼前不见的！

    陆明琪亟需解决食物问题，但是她环视四周，悲催地发现这附近没有可食用的东西，昨天自己运气好在这里套到一只野鸡，但是如今这个时候了，各种没有冬眠的动物显然也去睡觉了，周围万籁俱寂，很难再有奇遇。况且就算能捉到猎物，自己身上现在没有打火机，也没办法生火烧烤，再退一步说，就算是能燧石取火，空间里也没有调料啊！难道自己要吃没滋味的烤鸡？

    这个时候陆明琪深深明白了那句“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的诅咒是多么的厉害！

    虽然陆明琪穿的衣服比较厚，但是空间中毕竟比外面要冷，更何况这时已经是深夜，气温进一步降低，山间吹来的风都加了三分寒意，陆明琪肚子里本来就空荡荡的，这时吹着山里的冷风，感觉到周围的冷意都往自己身体里钻，她只好在原地蹦跳，希望通过运动来取暖。但蹦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更饿了！

    陆明琪不知自己在空间里待了多久，她拿出手机来看着上面的时间，1:19分，天啊，熬了这么久才刚刚后半夜一点！自己这是还要忍多久才能到天亮？太阳出来最早也要凌晨五点，这是说自己要再熬四个小时？虽然空间是陆明琪最大的宝物，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由得想要哭了！

    虽然空间中有信号，但陆明琪这时也不敢用手机看片子转移注意力，因为自己手机上电量不是很多了，如果耗尽电池，早上出去的时候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可能会用到手机的，更何况天气这么冷，也根本没有心思看，因此陆明琪只好收起手机，在原地不住跺脚拍手，希望能够暖和一点。

    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寒冷漫长的一个晚上，早上五点多一点的时候，陆明琪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微微猫着腰钻出了空间，她的身影已出现在小道中，就转着头前后左右地看，虽然她觉得经过了几个小时，那个人应该不会还停留在原地，但是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好在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影，陆明琪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攥住树枝，仿佛拿着一根少林棍一样，慢慢往外面走去。

    陆明琪飞快穿过建筑工地，一路上基本没看到什么人影，她一路奔回小区，也顾不得小区内偶然遇上的人看着自己手中木棍的诧异眼神，乘坐电梯直上十六楼，打开公寓的门进去后重重将房门关上锁好，又打开灯，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明琪最深切的感觉，就是胃疼！

    陆明琪已经饿了一个晚上，她将木棍收进空间，从袋子里舀了半杯米，略挑拣了一下淘了一遍，就放进电饭煲里，加上姜丝和盐，做了一碗咸粥，开锅之后还打了一个鸡蛋。

    熬粥的间隙，陆明琪换了衣服，把昨天的外套换下来，穿上睡袍，宽松柔软的睡袍让她觉得浑身都舒服自在了。看着那一身换下来的厚外套，陆明琪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没有经历过打斗，否则自己还要洗衣服！虽然关注重点不应该是这个，但是能少洗一点衣服还是好的。

    粥熬好后，陆明琪总算还有理智，没有西里呼噜直接吃下去，而是等粥稍稍凉了一点，这才开始吃这顿宵夜加早饭。一碗热粥下肚，让她的鼻尖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胃里面也不那么疼了，浑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有能量在自己的血管里面流动。

    吃完粥后，陆明琪终于觉得又恢复了一些活力，她一看旁边的闹钟，已经六点多了，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洗了碗又洗了个热水澡，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便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给江檀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有事要请假。

    江檀问了一下她今天原本的工作安排，让她把重要的事情交接给其他人一下，便批准了。

    陆明琪又给其他几个同事打了电话，和她们交接了一下工作，然后也没关灯，直接躺倒在床上，用棉被蒙住头阖眼睡了起来。

    起初陆明琪睡不着，经过了亢奋的一个晚上，虽然此时安定下来，但她的神经依然很活跃，总是在回想昨天晚上被追踪的情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之中只觉得分外安适放松，所有的疲累都得到了缓解，酸疼僵硬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恢复。

    可是没多久，陆明琪身上就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人给了她一记电击一样，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差一点直接跳起来，一双疲倦的眼睛紧张地扫视着房间中，片刻之后似乎放心似地又阖上了眼睛，这一刻陆明琪忽然觉得这么小的房子也有好处，最起码自己一眼看去就能知道屋子里是不是藏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