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面是一个小镇,镇上已经没有了活人,外围只有零星行尸在鸦雀无声的街道上晃荡着,街上满是随风飞扬的垃圾,还不知内部有多少行尸。
郝爱国在前面带路,他们进入镇子外围的一间房屋,打开大门后,郝爱国在门上敲了敲,不多时就从里面摇摇摆摆走出七八个行尸。
人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狠狠砸了下去,沈宝云一脚将一个行尸踢翻在地,上前一锤砸扁它的鼻梁骨。陆湛则挥着一根木棒在一个行尸身上不住砸着,他眼神不是太好,又手软,因此总是砸不到要害地方,甚至看到丧尸挥舞着手臂向自己扑来,他还会往后躲。
沈宝云打倒了自己的眼前的行尸,看到陆湛狼狈的样子,立刻过去帮忙,羊角锤砸在行尸后脑上。
看着倒在地上不动了的行尸,沈宝云摇着头道:“陆湛,和你说过几次了,你得打它的头。”
这时旁边一个叫郎凯达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真是没用。”
陆湛脸上一红,低声道:“虽然知道它们已经不再是人,但我还是无法把它们当做异类,一看到它们我就胆寒,身上都发软,总是在想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在末世生活了一年多的人都已经锻炼了出来,屋子里出来的行尸很快便被他们全都打倒在地上。人们进了屋子,见里面一片混乱,桌椅全都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滩血迹和两具被撕咬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一个叫郭尚的男人道:“他们家的人口可真多。”
佩娟道:“也可能有其他人过来避难,几家人凑在一起,能够温暖一些。”
正在这时,忽然旁边的房门开了,一个行尸正扑到郭尚身上,郭尚顿时吓得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起:“快救我!”
沈宝云正走在他附近,见此情景立刻丢下锤子,拔出腰间的匕首上前用手狠狠揪住行尸的头发,让它的牙齿不能咬到郭尚,然后一刀就刺进它的太阳穴。不得不承认匕首比锤子见效快,只这一刀,行尸就不动了,四肢瘫软着倒在地上。
郭尚身上一轻,这才从刚才的紧张中解脱出来,回头对沈宝云说:“谢谢你。”
沈宝云将匕首在行尸身上擦着,说:“幸好这个行尸不是秃头,否则这一口就咬上了。”
人们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他们在这里的收获还不错,找到几个装着食物的袋子,有旅行包也有环保购物袋,看来这里的人果然是灾变后从各处聚集在一起的。
大家打开一支矿泉水瓶,倒了水沾湿纸巾擦干净手,这才来分配食物。
周嘉林拿着一瓶饮料,笑着说:“‘脉动’,没想到居然有运动饮料,我们刚才作了剧烈体力运动,是应该补充一下能量。”
郭尚举起自己手中的饮料瓶咧嘴笑道:“看我这个,‘再来一瓶’!谁知道现在该到哪里兑换吗?”
人们都笑了起来。
爱玲说:“这里还有巧克力,都是高热量食品,保质期也长,他们考虑得很周到。”
郝爱国用湿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沈宝云道:“你的动作比较专业,体能也好,从前是**还是体育教师之类?”
沈宝云撕开一包饼干,道:“我从前是办公室里的职员,不过练过散打。”
郝爱国点头道:“是一种很实用的健身方式。”
他们在镇子上逗留了一天,把附近房屋里的食物都搜集起来,当天晚上就在最外围这间房子里过夜。这间房子很大,有一百多平米,男人们睡在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女人孩子则睡在卧室里。
沈宝云和佩娟爱玲一个房间,三个人横着躺在床上,脚下搭了两把椅子和一个床头柜,倒也够长了。
佩娟一下子就扑倒在床上,闻着床罩上那浓重的灰尘味儿,说:“真好闻啊!又闻到纺织床品的味道了!已经多久没在床上睡过了?自从离开村子,我就几乎再没有睡过床,都是在草地上睡觉,下面铺一块塑料布,有时候连塑料布都没有。现在有床睡真是太好了,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沈宝云心中一动,问:“你也是从东阳村出来的吗?和郝村长一起?”
佩娟抱着枕头眯起眼睛说:“是啊,那些日子我真不敢想,一想起来就很难过。”
她翻过身来仰躺着,幽幽地说:“灾变之后,我们村子里乱过一阵,等没有人继续发病后,村里就平静下来,我本来以为这一下可好了,虽然村里死了很多人,但现在瘟疫暂时停止了,虽然失去了亲人,但我们仍然可以在围栏里过日子。那段日子真的不错,我们有水源,有田地,有鸡和猪还有狗,地里种着粮食,家里的院子里种蔬菜,每天还能从鸡窝里捡到鸡蛋,时不时还能吃一只鸡,我们就这么过了一年。
到了今年春天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来袭击村子,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来找麻烦,但这一次的人非常多,他们还有重武器,有坦克,他们把我们村的围栏直接用坦克撞破了,我们只好逃离那里。当时我们有不少人都死了,在外面漂流的时候又不断死人,但也不断有人加入我们,所以现在的团队是一个不断融合的团体。
阿宝,出来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疯狂,原来外面实在太恐怖了,不但到处是行尸,而且几乎很难找到食物,很多水源也被污染。只不过一年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连不挨饿都很难办到,春天夏天野外还有一些东西可吃,但冬天的时候野菜蘑菇都没了,如果找不到加工食品,就很可能活活饿死,难怪当时那些匪徒的眼神就像饿狼一样放着绿光。”
沈宝云和陆湛渐渐融进了队伍里,其实沈宝云很想找个机会离开,但现在一个人主动脱离队伍在外面孤身流浪实在太古怪,而且她也觉得这个队伍还算团结,几天相处也有了一些感情,因此便暂时留了下来,希望今后能找一个比较自然的机会一个人上路。
队伍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营地,是一幢林间的房子,从桌子抽屉里的证件得知,这里从前住着两个护林员。房子很小,不够这将近二十个人的团队休息,好在他们之前找到了一些野营帐篷,一些人就睡在帐篷里。郝爱国组织人们用铁丝在周围布置了一道护栏,这样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这天晚上,人们正围坐在外面吃饭,忽然两个行尸一前一后踉跄着走了过来,趴在围栏上向里面不住挥手。其中一个行尸身体先前探得太厉害了,还不住往上跳,居然从齐胸高的铁丝网上翻了过来,一头栽倒在围栏里。另一个行尸见同伴进去了,也十分着急,它挣扎了一会儿,竟然弯下腰从两道铁丝之间钻了过来,只是由于身体平衡性不好,因此前倾的身子一下子跌扑在地上。
防御圈中的人看了不由得又好笑又有些忧心,这些行尸真是无孔不入,真不知它们还会想出什么法子进入护栏。
郝爱国和郎凯达、郭尚提着武器就去清理行尸。郝爱国一刀便削掉行尸的脑袋,而那一边郭尚和郎凯达也将站立起来的行尸打倒在地,但郭尚刚要举起铁棒向行尸头上砸去,郎凯达却拦住了他,然后在郭尚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倒提着行尸的脚踝,将它拖入营地。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郎凯达,周嘉林问:“凯达,你把它带进来做什么?很恶心的!”
郎凯达抓住趴在地上的行尸的衣领,一把将它摔在陆湛面前,说:“小子,给你练练手!你还没开过荤吧?成天扭扭捏捏,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一样,末世之后你杀过行尸吗?”
陆湛立刻就吓得跳了起来,连退了几步。
旁边的周嘉林说:“凯达,你干什么?这很危险!”
郎凯达冷笑道:“我是在让他成长起来,不要成天像个小白脸一样,他应该成为一个男人了!在末世却不敢杀丧尸,他要怎么生存下去?不要一副善良道德的正义嘴脸,这种无用的善良在关键时候可救不了他的命,也救不了你自己,哲学家!”
行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向后退,因为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正常,一个行尸很容易消灭,但郎凯达的情绪显然不对。
郝爱国这时说:“凯达,你冷静一下,把这个行尸处理掉,大家还要吃饭。”
郎凯达的情绪显然正在沸腾,他一脚将行尸踹向陆湛,叫道:“嗨,白斩鸡,我是在训练你!你一定不想死吧,那就杀了它!别总是一脸怜惜的样子,行尸可不会怜悯你!”
陆湛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行尸扑倒在自己脚前。这时沈宝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几步飞窜过来,一只脚踏在行尸背上,一刀结束了它的生命。
然后她从行尸脑袋中拔出刀来,恼火地对郎凯达说:“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别人都要听从你的指引!你觉得只有你是对的?”
郎凯达睁圆了眼睛,说:“上帝?你觉得我是管太多了吗?你们的自尊心还挺强的!告诉你,这个家伙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死的,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周嘉林过来扶住他的肩膀,说:“嗨嗨嗨,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不能用更和缓一些的方式吗?你这样会把大家都吓到的!我知道你也是个善良的人……”
郎凯达一把甩开他的手,说:“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兔!还讲人道,讲人性。实话告诉你,我恨这个世界,我本来应该是一个金字塔顶端的人,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这种东西把我的一切都剥夺了,还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真恨不得毁天灭地……”
郝爱国在一旁咬着牙说:“谁想毁天灭地我先灭了他!别以为JJ朝天就能强奸宇宙,JJ朝地就能强奸地球。这场灾难每个人都损失了很多,并不是只有你自己遭罪。你很痛苦,就有权利这样对待别人吗?你还是冷静一下,天地不是你能够叫嚣的,宇宙打个喷嚏,我们都要倒霉,这一场病毒就不知道是大自然的哪根筋搭错了,地球上出一点毛病,我们就要像野兽一样亡命,我们没有那么了不起!”
郎凯达气恨地重重坐在地上,脸上涨得通红,鼻孔里不住喘着粗气,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行尸的尸体被拖到围栏外面去了,郝爱国说:“看来围栏还是太矮了,中间的空隙也太大,明天多找些绳子铁丝,加高加密围栏。”
沈宝云悄悄问周嘉林:“郎凯达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鹤立鸡群一样。”
周嘉林低声道:“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末世前搭上了一位**高官的女儿,作了高干的准女婿,正想大展宏图,可是末世来了。”
“豪门女婿不都应该长得很漂亮吗?我看他的脸很一般,身材倒是虎背熊腰的,高官小姐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并不是所有的大小姐都喜欢小白脸。他从前是健身教练,不过也读过大学,脑子里很有一套。那位红X代就是在健身会所认识了他,偏巧对方喜欢肌肉男,他又有心机,于是两个人就走在了一起,这过程简直像施瓦辛格一样。不过他所有的计划现在都泡汤了,末世后未婚妻一家人下落不明,他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在末世一开始就死了,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好,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因此他就有一种愤世嫉俗的倾向。”
沈宝云道:“我看他就像一只气球,要吹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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