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李千重 | 发布时间:2019-04-18 08:13 |字数:4557

    第七章

    一路上不断遇到行尸,大部分都是小规模的,被他们直接冲了过去,但临近黄昏时却遇到一个大规模的尸群,黑压压望上去足有几百个,这一次人们可没有勇气从尸群中碾压过去,只怕会被行尸围困住。只要一想到如果车辆底盘被卡住,车子就这样抛锚在道路当中,周围的行尸围住车子使劲拍窗拉门,然后冲进车里去把里面的人活活吃掉,人们就不寒而栗,再没有勇气迎击这种规模的尸群。

    于是车队立刻后队变成前队,调转方向往后开,幸好他们之前已经协商过车队的协调问题,最前面的商务车里伸出一支用一条红裙子改造的红旗,连连向后摆,后面的车都看到了,于是大家连忙掉头,总算没造成追尾。

    车队狂奔了好一阵,终于再也看不见那群行尸的影子,沈宝云看到卡车里的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暗自庆幸,如果车队就覆亡在这里,自己虽然很可能可以幸免,但从此却要被困在空间里了。

    车队停下来研究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好在车里有导航,很多人手机上也有地图软件,很快他们就确定了另一条道路,虽然有些绕远,但刚才那条路却实在不敢走了。

    于是十几辆车重新排好顺序,商务车又成了最前面的一辆,浩浩荡荡往前开去。

    当天晚上,他们就宿在一个树林里,四周围上了绳子,绳子上吊着易拉罐。车子围成了一个大圈,里面是一片空地,女人和孩子睡在车里,男人们则抱着毯子之类睡在车圈中心的地上。

    他们的晚饭吃得不多,因为一个下午都在车上,所以还不算很辛苦,但到了这时食品也剩得不太多了,因为人们中饭消耗了比较多的食物,他们上午走了几个小时,实在需要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这个夜晚还算平静,虽然四周不时能传来行尸的吼叫声,但几个走过来的行尸都被围栏挡在了外面,没有进到里面来。

    第二天早上,人们起来后看到几个行尸趴在绳子上,身体还忽悠忽悠地,伸出两只手不住向里面抓。

    几个强壮的男人上去就把它们的头打爆了,其中一个男人说:“它们在这里叫了一个晚上,就像春天的野猫一样。”

    沈宝云摇摇头,道:“好在车里的隔音效果还不错,辛苦你们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车队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多小时,前方渐渐出现了密集的房屋。

    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站在卡车上往前看着,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一定是个城市,起码也是个县城!那里有**和公安局,一定不会很乱,我们就能找到吃的和住的地方了。”

    一个派头十足的男人用一根小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说:“希望那里可以用信用卡,我很少带现金的,都是刷卡签单。”

    坐在沈宝云旁边的曼殊悄悄白了那个男人一眼,低声和沈宝云说:“这种时候还摆谱儿,如今估计物价已经涨得很厉害了,信用卡还不知能不能用呢!”

    车队缓缓驶进城里,卡车上有一个人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说:“这是××县,我们到了县城了!”

    人们满怀期望地看着道路两边,希望能看到他们期盼中的“正常状况”,比如往来行走的路人、行驶的车辆、维持秩序的**、开业的商场饭店,但却只看到街道上死气沉沉,到处都是抛锚翻倒甚至烧毁的车辆,还有地上躺着的血淋淋的尸体,偶尔还能看到有活死人蹲在地上进食。

    沈宝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座死城,看来这里一定没有足够的警力,因此在灾变后很快就沦陷了。

    那个大款男人还睁大眼睛看着道路两旁的惨景,难以置信地说:“这里的市容太差了,**呢?城管呢?怎么不好好管管!”

    总算他还是常年在商场上打拼,是比较有头脑的,马上就反应过来,道:“他们放弃这里不要了吗?那么现在县城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在城外的基地里吗?或者在城里的坚固建筑里固守待援?”

    前面的马路转了个弯,打头的车辆拐了过去,忽然前方发出一阵碰撞声,然后前面两辆车里的人就都跳下来往后跑,向后面的车狂乱地挥舞着手臂,意思显然是掉头。

    后面几辆车打开门让他们挤了进去,然后所有的车都磕磕绊绊地紧急调头,他们互相碰撞,一些车的车灯都撞碎了,还有的车被撞得铁皮凹陷了下去,但这时谁也顾不得这些了。

    终于所有的人都调转了车头,飞快地驶出了县城。沈宝云巴着卡车后厢上的护栏向后看着,只见不多时就从拐了弯的道路上追出一群行尸,这群行尸似乎无穷无尽地涌出来,简直有几千个,前一天看到的数百行尸与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不知这个县城到底有多少行尸,沈宝云甚至怀疑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变成了行尸。

    这一次与大群行尸的遭遇幸亏他们有车,所以并没有人员损失,车队一路狂奔了好一阵,这才停了下来,一群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和昨天一样的工作——找路。

    对着电子地图确认了一番,他们又换了一条路。

    曼殊叹着气说:“这两天我们好像就是绕路来着,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广州。”

    旁边一个女孩子皱眉忧愁地说:“看了那个县城的样子,真让人心里发凉,我真担心广州……”

    沈宝云晃了晃头,说:“我想应该不至于那么糟,广州是一个中心城市,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失陷呢?像广州、**、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应该暂时都没问题吧,就是那些省会也应该能控制住,毕竟那么多军队**呢,还有消防队,实在不行还有城管,他们也挺厉害的。”

    周围的人全都苦笑了起来。

    他们一路上在公路和乡村土路上兜来绕去,一连走了三天,这中间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有一些是在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死伤的,还有一些是在车队被大群行尸攻击的时候,有些车子发生故障,下车逃命的时候陷进了尸群里。

    食物和汽油都越来越少,沈宝云背包里原来有给同事买的手信:孝感麻糖和麻烘糕,现在都已经吃完了,说实话她真心不愿意把这种零食当做正餐,但现在也已经没有办法。大家还说幸亏她买了这些手信,还是高糖高热量的。

    城市里满是行尸,他们根本不敢靠近,乡村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村子里布满行尸,很多房屋被烧毁,里面的食品也化为灰烬,谷仓里倒是有一些粮食,但都是没有脱皮脱粒的,即使拿了也不能吃。还有一些地方明显是已经被人搜罗过的痕迹,里面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剩下来,就不知这是其他幸存者干的还是有组织的人在收集物资。

    终于这一天早上,一群人围着一口煮着稀粥的锅等待早餐,锅里的米稀得都能数出粒数来,端在手里可以当镜子照,但总比没有要好。

    沈宝云拿了一碗粥,吹凉了后便咕噜噜当做开水一样喝了下去,然后抹了一下嘴,再一看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绿。这一碗水一样的稀粥根本不能让人吃饱,好在今天早上趁着去厕所的时候,自己已经吃过鸡蛋和羊奶了,时间紧迫也只能吃这两样简单的,鸡蛋自己是一次煮了十几个放在那里,饿了就吃,羊奶甚至没来得及煮,就那么喝下去了,好在空间里十分干净,奶羊一向很健康,应该没有问题。

    刚刚几天下来,这一群人的脸上就瘦了一大圈,这几天他们把从前从没想到过的辛苦都吃尽了,长途跋涉、时刻警惕、随时战斗,最重要的是吃不饱!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痛苦,即使再有斗志的人,如果体力衰退,精神也会陷入沮丧,丧失意志,更何况还没有力气战斗。

    沈宝云也十分无奈,自己的空间里虽然有很多食物,但自己却没有机会拿出来,因为出去寻找食物的都是男人,而且自己的战斗技能也不是十分高强,在高高的卧铺上用锤子砸丧尸还行,但如果在搜寻物资的过程中被突如其来的行尸扑倒,沈宝云估计自己也不一定能幸存。她心里第一百次后悔,如果自己正经学过武术就好了!

    彭卫东见人们都萎靡不振,便给同伴鼓劲儿,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离广东不远了,很快就可以回到广州,那个时候就有**和军队保护我们了,我们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也会有食物和水的,**一定会提供这些!”

    人们一听这美好的前景,顿时就像满天黑夜中突然眼前一亮,是的,回到广州就是到了家,能够和亲人团聚,那时一切都会好的,自己这些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人们饿着肚子强打精神坐进车里,车队便又发动了。

    中午,人们在一片草地上简单休息,吃了一顿半饥半饱的午饭,有人为了舒缓情绪,便开始聊天:

    “上午可真倒霉,眼看就要进入广东了,公路却被堵了,害得我们又要绕路。那一溜车队可真长,估计有上百辆车,浩浩荡荡啊,可是也停在了那里,现在要多少人聚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呢?”

    “人数是一个方面,但也要有武器啊!如果我们有自动步枪什么的,就安全多了,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和它们肉搏。不过也亏了那些车,我们好歹从里面找到些吃的,只可惜搜到一半,行尸又来了。”

    一顿简单的午饭后,大家略为休息了一下,毕竟长时间坐在车里是很疲劳的。

    沈宝云抱着膝盖坐在一棵树下,忽然看到不远处只有六岁的女孩阿纹耷拉着头伏在母亲徐珂怀里,显得十分无力的样子。沈宝云想到,辛苦奔波了这么多天,这个年幼的孩子是不是病了?

    于是她来到徐珂身边,轻声问:“徐姐,阿纹怎么了?不舒服么?”

    徐珂摇摇头,道:“倒不是生病,只是饿了,这几天都吃不饱。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只是这孩子实在太小,现在只希望我们明天白天就能赶到广州。”

    沈宝云看着阿纹那清瘦的身体,这小姑娘原来可能有些挑食,所以本来就长得偏瘦,现在饿了几天,更加虚弱了,前面的路还不知要走多久,根据过去几天的经验,沈宝云的预期不是很乐观,真怕这孩子撑不下来。

    于是沈宝云从肩上卸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块巧克力,递给徐珂,道:“我这里也没有太多东西了,只有一点巧克力,给阿纹吃吧。”

    徐珂看着那块黑巧克力,心中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情绪,现在的食物很珍贵,大家都吃不饱,可是沈宝云却把这么宝贵的巧克力拿出来,实在太令人感动。

    徐珂本来不好意思接受,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便没有推脱,接过巧克力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便唤醒女儿,将巧克力递到她的手里。

    沈宝云走到一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但没过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争执扭打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正是阿纹!

    还有一个小男孩蛮横地说:“谁让你不给我!活该!臭丫头还吃独食!”

    沈宝云立刻睁开眼睛,只见徐珂抱着正在哭泣的阿纹,身上气得直发抖,在她们面前是一个粗壮的男孩,正洋洋得意地用脚狠狠践踏着地上的东西。沈宝云一眼就认出那男孩正是赵永均的儿子贝贝。

    沈宝云怒气上冲,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问:“徐姐,怎么回事?”

    徐珂含着怒气,说:“他抢阿纹的巧克力,还扔到地上踩碎了。”

    这时贝贝的妈妈刘素华走了过来,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说:“啊呀,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没什么,怎么就哭起来了?女孩子就是娇气!行了,贝贝,咱们回去吧!”

    刘素华带着儿子就要走,贝贝扭过身来还向徐珂母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沈宝云忍着气,说:“这不是打打闹闹的事,现在食物很宝贵,阿纹已经饿坏了,你的儿子不但抢东西,而且还把食物糟蹋了,实在太过分了。”

    刘素华见她居然呛声,便站住脚跟转过脸来挑着眉毛冷笑道:“啊哟,怎么这么计较啊?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嘛!我家永均每天到外面找食物,死都不怕地为着大家,要不是男人们这么拼命,你们母女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一点也不知道感恩,还斤斤计较的。我儿子要吃巧克力,你们就给他好了,我儿子虽然小,但也是男子汉,要保护你们的,女孩儿就是应该让着男孩子。贝贝吃你一块巧克力怎么了?谁让你们一直不给,这才掉到地上踩碎了,真是不明白事理。”

    徐珂和沈宝云气得身上发抖。

    这时彭卫东过来说话了:“刘素华,找食物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这没什么好说的,再说阿宝这几天也带着大家挖野菜采蘑菇,这才没断炊,巧克力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要是这样的话,今后哪个男人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抢好了,我们这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法律?”

    其他人也都不赞同地看着刘素华。赵永均赶紧在后面给自己的老婆使眼色,刘素华见许多人都不支持自己,只得扁了扁嘴,嘟囔了两句走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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