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飞    

    自从开启了空间，虽然有一种超脱，然而在这个家中，蓝冰也是越来越待不下去，除了深夜里，其她时间根本没有进入空间的机会，自己的公司也是寻常，三千块的工资并不高，尤其是十一月的时候，自己刚刚转正一个月，忽然公司发布新的规定，不给员工缴纳社保，改为给员工长辈每个月发三百元作补偿。

    蓝冰是在财务部门，这种涉及到员工福利的事情，财务部是仅次于行政部第二个知道的部门，当时蓝冰就感到：？？？这是在说相声吗？虽然都说天津人很逗，可是也不能这么干，虽然对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每个月反正也要交伙食费，但是这种代替员工支配金钱的方式，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另外如果有的人双亲亡故，要怎么样来领这笔钱？莫非不要？还是特批可以归入员工账户？虽然说这一阵在讲孝道孝道，可是这也太离谱儿了。

    詹汀秀倒是笑眯眯的，很是高兴：“就应该这样嘛，你们公司的老板还是很讲道德的，传统文化嘛，是要孝顺的，这样一来，家里长辈就不用担心了，自动就划到账上。”

    蓝冰：“那么我的养老怎么办？”

    不缴纳社保啊，虽然自己对这家公司也不是很满意，没有打算永远做下去，可是社保还是很重要的，事关自己未来失去劳动能力之后的生活，本来公司给缴纳的社保就不高，自己也确实是觉得，每个月个人还要扣费，虽然转正后月工资增多三百，但是因为要扣保险，所以实收并不比从前高，有时候想一想也烦，可是为了将来，社保毕竟还是要缴纳的。

    而且满口孝道孝道，蓝冰心中瞬间一个想法，与其用这样的方法让你感到满足，我宁愿将这三百块转给小姨，最起码，小姨是曾经给过自己温情的，就在自己工作之后，她还给自己零用钱，生怕自己的钱不够用，当然自己没有拿，有蚂蚁花呗可以应付日常开支，特别是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还没有拿到，家里停止供应生活费的那一个月。

    真的是计算够清楚，说是自己已经工作了，便不能再向家里要钱，毕竟吃住都是在家中，可是自己不仅是吃饭睡觉啊，最起码还有电话费、通勤费，另外一些日常用品也是要买的，幸好从前还存了一点钱，再加上蚂蚁花呗，还能够应付。

    转过年来，二零二一年二月，春节好歹是放了七天假，蓝冰只觉得这七天非常令人厌倦，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比较冷，低温在零度以下，几天内最高温不过是七八度，自己不能再避到外面去，只能窝在家里，因此就很烦，比如说自己方才洗了碗，洗过手之后刚刚走进客厅，就听到蓝逸轩很兴奋地指着电视画面：“女拳警告！”

    蓝冰扫了他一眼：“你又看到什么了？啊，家庭片。”

    这时里面的女主正在哭着说：“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为了你牺牲了事业，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难道那个女人就比我好吗？”

    哦，原来是老套的出轨。

    蓝冰盘膝坐在钢丝床上，在戴起耳机之前，和蓝逸轩说道：“你少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都是B站弹幕把你弄成这样。”

    然后她就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在上面搜索，这一台笔记本电脑是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小姨买给自己的，之后过了两年，蓝逸轩长大了一些，看着这台笔电格外羡慕，硬是磨着家里给买了一台台式机，装在他自己的卧室。

    蓝冰刚刚搜了几条，便有人拍她的肩膀，抬头一看，原来是蓝逸轩，取下耳机，只听蓝逸轩笑嘻嘻地问：“让我少上网，你自己在做什么？”

    蓝冰道：“我在做正经事。”

    在查询市场招聘信息，这家公司自己实在是不愿再做下去了，一定要尽快离开，而且自己不想继续留在天津，学校里的好友乔诗涛是广东台山人，毕业后返回广东，在惠州工作，和自己说惠州还不错的，如果自己能过去，是很好的，因此自己便主要搜索惠州的招工信息，过年之后是离职招聘的高峰期，或许是自己的好机会。

    蓝逸轩看着她的电脑界面：“老姐，你要去惠州吗？”

    蓝冰道：“要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而且投递简历不一定有回音。”

    蓝冰事先已经精心做好一份简历，此时看到条件差不多的公司，便投递简历出去，让她有些恼火的是，有一些企业的财务招聘居然明确限定“性别男”，不过不管怎样，先投过去再说，反正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成本，或许意外会有消息。

    偏偏蓝逸轩在旁边提醒她：“老姐，‘限男性’哦。”

    蓝冰转过脸来望着他：“女权警告。”

    蓝逸轩嘻嘻一笑，站起来走了开去，对于找工作这种枯燥的事本来也没兴趣，狗血婚姻剧他也不爱看，方才是因为母亲在看，他顺便看了两眼，此时便回到卧室，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许是打游戏。

    春节之后，三月初的时候，蓝冰接到了惠州的一个电话：“喂，请问是蓝小姐吗？”

    “是的，您是？”

    “我们是瑞翔电路板厂，你投递简历应聘财会是吗？”

    蓝冰的心跳马上加快起来：“是的，我已经有了接近一年的工作经验。”

    “嗯，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还比较合适，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过来面试吗？”

    财经专门院校毕业，又有工作经验，单看简历还是可以的。

    “可以的，请问什么时候？”

    “因为你目前人在天津，所以要留出路程上的时间，你看三月十号上午十点，可以来公司面试吗？”

    蓝冰计算了一下，今天是三月二号，自己买票和整理行李，大概差不多，于是便说：“我先买票，然后再和你联系。”

    对方很是通情达理：“好的，如果车票紧张，我们也可以再商定时间。”

    于是蓝冰便查了一下车票，偏偏这个时候春运还没有完全结束，到天津的车票很紧，自己查了几个车次，一周内都没有硬卧，虽然是有软卧的，然而太贵了，于是蓝冰咬了一咬牙，买了一张三月六号K1124的硬座票，一百多块钱，三十二个小时，不过时间还好，六号上午十点三十九分的车，第二天早晨八点多一点到达惠州，那一个晚上虽然会很辛苦，不过后面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另外假如能够在车上补到硬卧车票，便很开心。

    蓝冰在网上买好车票，与对方联系，说可以在十号面试，然后便写请假单，给主管审批，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她将登山包找出来，开始打点衣服杂物，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和家里人说：“我周六要去惠州面试，大概下周才能回来。”

    詹汀秀立刻有些焦虑：“那是个什么地方啊？安不安全？”

    “是工业园区，很正规的，应该没事。”

    “哦那就好，你到了那里，打个电话过来啊。”

    “嗯我知道了。”

    蓝峰一摆手：“不用担心，如果是工业园，那还行，不过蓝冰啊，你怎么就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咱们天津人，到那边能习惯吗？”

    “爸，我只是去面试，还不一定能成呢。”

    “哦那倒也是啊。”

    蓝冰的出行物品很快便整理好，并没有太多东西要带，只是几件内衣，两件替换的外套，因为此时的惠州，温度已经比较高，可以穿春装了，不像天津，还要穿羽绒服，因此要备薄外套，此外还有洗漱用品和卫生巾，自己上一次月经时间是二月十二号，另外还要定旅店。

    三月六号清晨七点多，蓝冰吃过早饭，便背着登山包，拎着装食物的塑料袋离开家，詹汀秀想送她到火车站，蓝冰笑着说：“不用了，到了那里也是不能进站，只等在站外，何必呢。”

    詹汀秀有些伤感：“可是你这是第一次出天津卫啊！”

    蓝冰：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惭愧了，二十三岁的年纪，从来没离开过天津，虽然天津是个大都市，然而总觉得自己有点井底之蛙。

    蓝冰乘坐公交来到火车站，安检之后一路询问，还要留心辨认指示牌，终于到达候车室，是九点三十几分，找了个座位坐在那里，感觉有些困，今天起床非常早，六点钟的时候自己就起来洗漱，将毛巾牙具之类最后打包放进去，这么早就起床，因此难免感觉有些睡眠不足，尤其是等在候车室，既着急又有些无聊，偏偏自己又是一个人，连说话的同伴都没有，便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蓝冰转头望向周围，有人面前放着大大的行李箱，然而表情很是平静，坐在那里很安闲地看手机，或许是习惯长途旅行的人，所以如此从容淡定，相比起来，自己就有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蓝冰深吸一口气，放松，要放松，想一想粉石山的空间，多么强大的后盾，自己没什么可感觉孤零的。

    中途蓝冰还去了一次洗手间，到了十点十几分，列车开始检票，蓝冰背着背包，和其她人一起排队等候，然后进入站台，找到自己的车厢座位，将登山包放在行李架上，列车开动起来，蓝冰立刻就找乘务员补票，希望能补到硬卧的车票，然而乘务员告知她“暂时没有，后面再看”。

    蓝冰只得回到座位，过了半个多小时，十一点多一点的时候，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子卖盒饭，蓝冰到了这个时候，感觉有点饿了，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很有些紧张不安，清晨便没有什么胃口，早饭只吃了一点，这时虽然在列车上，心情反而安定下来，于是便取出泡面去接热水。

    蓝冰本来已经横下一条心，做好在硬座车厢熬一整夜的准备，然而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竟然意外给她补到了硬卧车厢的票，是上铺，补了将近一百块的差价之后，蓝冰便背着自己的行李，来到硬卧车厢，这一个晚上终于不用硬扛，否则的话，只怕明天早上到了惠州，自己的腰椎骨都会疼到仿佛断掉，到了这个时候，蓝冰才是真正安心，今天这一天没有什么可做，意外的闲散，到明天早上才开始行动，于是蓝冰去了一次洗手间，回到铺位便躺下来补眠。

    七号早上，列车停在惠州站，蓝冰下了车，走出站台，搭车来到自己事先预定的青旅，住的是多人间，别的也就罢了，证件银行卡和空间钥匙片刻不离身，住在这样都是陌生人的地方，让人的神经不由得便紧绷起来，希望面试过程能够简洁一些，蓝冰实在不想在这里住太长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十号，蓝冰上午来到瑞翔工厂，参加初试，口试和笔试，然后让她回去等待结果，蓝冰回去等了四天，在周一十五号的时候，瑞翔通知她第二天来参加复试，复试之后又等了三天，十九号周五的时候，瑞翔的人事主管打来电话：“我们希望你能够来公司财务部上班，请问你需要多少时间交接？”

    蓝冰一颗心忽地荡悠了一下：“应该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吗？”

    “那是可以的，毕竟要对原来的公司尽到责任，那么你在四月下旬就可以过来上班，是吗？”

    “是的，非常感谢。”

    蓝冰马上在网上买票，这一回更加顾不得硬卧硬座，买了第二天的票便赶回天津，二十一号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达天津，这一回蓝冰是扎扎实实在硬座车厢坐了将近三十个钟头，背着行李走出站台，果然腰椎骨都仿佛断掉，她克制住打的士的欲望，强撑着搭公交回到家中，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是洗澡，第二件事就是一头倒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蓝逸轩趴在她的床边，眨着眼睛：“老姐，你怎么这么狠得下心，居然坐硬座回来？简直好像修炼，我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痛。”

    蓝冰有气无力地说：“青年旅社一天床位六十块啊。”

    自己上了大半年的班，虽然是极力节俭，也不过攒下一万五千块钱，哪里敢在这方面多用钱？

    “那么老姐，你回去公司就要辞职，然后要离开这里咯？”

    蓝冰点了点头：“嗯，降低这里的人口密度。”

    五十五平米的房子住四个人，真的是很挤了，在蓝逸轩小的时候，自己可以和他住一个房间，直到现在那间卧室里还是上下铺，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便不好那样，于是妈爸便让自己挪了出来，在客厅里搭了一张床位，自己离开之后，将钢丝床收起来，客厅里可以宽敞许多，否则简直好像在厅中野营。

    蓝逸轩情绪有些低落：“老姐，我会想你的。”

    蓝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以后你们来惠州玩儿吧，听说罗浮山挺好的。”

    “惠州有什么好吃的吗？”

    “应该有吧，不过这些天都是在附近随便对付，等我去久了就知道了。”

    蓝冰在家中躺了半个下午，一直躺到黄昏，吃了晚饭刷牙之后很快又躺下来，戴着耳机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二十二号星期一到来，节奏真的紧凑。

    蓝冰在公司火速辞了职，有一个月的交接期，四月二十二号她最后一天上班，结清了工资，二十三号整理行李的这天，便顺手举报了这家公司，向劳动管理部门投诉公司违法不买社保的情况，二十四号又踏上南下的列车，一路向惠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