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家的空间青山绿水，我的空间是沙漠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淡，芮姜打开房门，走进了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

    十年楼龄的住宅楼还是比较新的，而且房间里非常干净，其实就算楼房外观很陈旧，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要质量结构没有问题，社区治安情况良好，对于实际居住者的舒适度来讲，最重要的便是房屋内部装修布置，毕竟这才是与居住的人息息相关的，至于每当望向窗外的时候看到的褪色楼群，芮姜想，就当是怀旧风吧，更何况这一片楼区现在还算鲜亮呢。

    芮姜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黑胡椒牛排，从墙上取下小煎锅，打开了燃气的开关点着了火，在煎锅里面倒了一点橄榄油，便将那一大块牛排放在了锅里，吱吱地煎了起来。

    过不多时，一个大瓷盘就摆在了餐桌上，盘中心是酱红色的煎牛排，上面淋着番茄酱，旁边摆着一簇苦苣，加沙拉酱搅拌过，另外还有几枚圣女果，另外一个碟子里装了几片烤面包，芮姜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吃饭了，这一整天的时间只有吃饭能够让自己快乐，尤其是下班后坐在家里吃晚餐的时候，面前一盘肉食，抚慰了自己的内心，果然只有美味的肉能够改变人生的色彩。

    芮姜用刀子切开牛排，然后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啊，真的很香啊，这种冷冻牛排虽然不如鲜牛排那样肥嫩多汁，然而味道也是不错的，一瞬间便提升了体内的刹车型化学物质，让人有了一种快乐的感觉，在吃饭的时候，芮姜可以忘记一切，只可惜这种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吃过饭清洗了餐具，芮姜看了一会儿书，洗过澡后就和妈妈芮苇视频通话：

    “小姜今天顺利吗？”

    “还可以吧，（只不过今天郭光头那个猪头男人又色眯眯地看着自己，不过给自己一张冷脸冰得好在没敢直接上手），无锡天气热吧？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是三十七度的高温呢，姨妈的心脏受得了吗？出门去菜场超市要尽快啊。”

    “自从进了八月，无锡好像突然间给塞进了烤炉一样，你姨妈自然是感到闷得有些不透气，虽然说全天都可以在空调房里，但是空调房的空气毕竟没有那么流通，所以这几天就有点乏力，不过基本上还好吧，我出去买菜都是快去快回的，而且尽早去，假如过了十点，外面就好像在烤火一样了。大连最近也热起来了哈？”

    “是啊，整天都在三十度以上，不过这两天还算好了，只有三十一二度，前些天足足有三十四五度，也很吓人啊。其实无论如何大连这边的温度还是比无锡要低的，所以真想让姨妈到这边来住啊，比老家总能够舒服一些。”

    “唉，姜姜啊，你也知道你姨妈一辈子都在无锡，如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不太想变动生活环境了，她来大连也未必能适应，好在一年之中只有这个月最热，到下个月就能好许多。哦对了姜姜，你的黑眼圈还是有些大啊，最近很累吗？晚上要早一点睡觉，好好休息啊。”

    芮姜：早知道就在洗澡之前和妈妈视频了，刚才洗过了澡，粉底遮瑕都洗掉了，眼底的黑眼圈就掩饰不住。

    “嗯是有点累，我今天晚上十点就睡觉，健康睡眠，妈妈你放心吧。”

    又和姨妈芮预说了几句话，芮预也是如同母亲一样叮嘱自己工作压力不要太大，放松一下心情，芮姜连声答应了，当视频切断之后，芮姜将手机丢在一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还不到九点钟，自己已经感到疲倦了，最近都是这样，不完全是因为已经工作了一天的原因，即使是早上刚刚起床，自己也感到身体里仿佛仍然有些发空，仿佛化身为腔肠动物，外面一层皮，中间空心的，那种如同丝线一样缠绕着自己的元气不足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厌烦啊。

    芮姜看了一会儿书，到了十点的时候果然准时关灯睡觉，黑暗之中躺在床上，芮预不住地翻着身子，十点钟就睡觉，简直堪称是养生作息时间了，自己只是二十六岁的年纪，就仿佛老年人一样保养身体，然而即使是这样，却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两个多月来，自己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迟迟难以入睡，明明大脑和身体都是沉重的，然而脑子里那根弦却仿佛有一只手在不住地拨弄，总是安定不下来。当然自己也并不是彻夜失眠的，安静的环境之中躺得久了，终究会睡过去的，然而自己与深睡眠之间却仿佛总是隔着一层膜，虽然是睡着了，对于外界的刺激也变得迟钝，然而芮姜却总是觉得自己的大脑表层仿佛波浪粼粼的水面一样，即使并不激烈，但总归是不能平静。而假如周围有一点变化，她觉得自己立刻就能醒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将一根草棍伸进自己的脑子里，撩拨自己的神经，于是就连那种浅表性睡眠也消失了。

    “啊，真烦啊。”芮姜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看来今晚又是要如同从前一样，半睡不睡一直到清晨，然后拖着没有得到足够休息的身体去上班。

    自从换了新上司之后，芮姜就感觉压力非常大，本来自己作为兽医，按理应该是一个很单纯的工种了，当年选择兽医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喜欢动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想要在未来做一份比较纯技术性的工作，哪知进入这家兽医站起初倒是还好，可是自从半年多前换了领导，情况马上就变了，也不知是代沟还是怎样，总之双方沟通不畅，上司根本就不想听自己说话，有时候工作安排十分的不顺畅，然而尽管别扭，也得继续干下去，谁让自己需要钱呢？

    虽然自己家里是有房子的，而且也不需要还贷款，但是生活费和未来的医疗养老费用还是要攒出来，而且自己业余时间又喜欢旅游，这都是需要钱的，财务自由是芮姜努力的目标，只有达到那个阶段，她才能松一口气。这家畜牧站虽然工资不是特别高，但是福利比较完善，该有的五险一金之类一概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有编制。

    自己倒也罢了，妈妈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很看重编制，虽然如今她的观念也有所改变，但是对体制内的热爱还是存在的，总觉得有编制，是国家的人，这样才最安全最保险，所以两年前看到自己选择了兽医站，妈妈也很高兴，哪知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呢？

    甚至自己的上司也会利用这一点，时不时就要敲打大家：“年轻人要有耐性，不要那么浮躁，也不要自视太高，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要总觉得自己聪明，每天哪有那么多话说？你们进了这里就是进了保险箱，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进入那家公司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刚刚转正不久，公司业绩不佳要裁员，五点钟约谈，五点十五分就必须打包好走人，简直是生怕她多留一分钟啊……”

    当时芮姜就想到：前一刻还是自己公司的一份子，下一刻已经仿佛禽流感病毒一样的存在，末世片里僵尸转化都不带这么快的，都说爱情善变，其实与职场风云相比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生存的威胁带来一种屈辱感，让人的心情更加压抑，当这些念头在脑海中辗转的时候，芮姜就感觉入睡更加困难了。

    因此这个晚上并没有出现奇迹，失眠症突然好转之类，这一个夜晚，她又睡了四五个小时质量很差的觉，第二天早上起了床，简单地吃了早饭，然后拉上窗帘换好衣服，拿过帆布包的时候，手碰触到那枚前两天才买来挂在这里的装饰挂坠。

    芮姜停下了走出门外的脚步，拿起挂坠仔细地看着，这是一枚砂砾岩矿石挂坠，黄褐色的粗糙表面，让人一下子就想到荒原上的山峰，城市文明是美好的，然而现实中的压力也非常大，有时候就让人很想到这样纯粹的自然之中完全放空一下自己，因此休息日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这枚挂坠，自己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就买了下来，挂在包上，今天在出门上班之前，自己突然想要停顿一下，将这枚旷石又拿起来仔细看着，脑子里倏然间建立起一幅荒野上寂寞石壁的画面，北风从原野上呼啸而过，刮在人的脸上，吹起长袍的下摆，格外有一种苍凉壮烈的感慨。

    就在这时，芮姜只觉得手指上一阵刺痛，两秒钟后，她眼前的景物就开始变化，房间中的单人床书桌电脑衣柜之类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抽离了自己身边，正在飞快变小，连墙壁都变形弯曲，然后瞬间消失不见，再下一秒芮姜的感觉就是：好凉快啊！

    虽然现在还是不到七点的时间，仍然属于清晨，然而最近大连也处于盛暑期，而且昼夜温差很小，只有几度左右，所以即使在早晨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凉爽，可是如今在这奇怪的地方，自己虽然不至于瑟瑟发抖，但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大概只有二十度左右的样子吧，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风很大，吹在人的身上，皮肤表面肉眼可见地便冒出小小的鸡皮疙瘩来，这可真的是太怪了，不要说自己的房间之中，这个季节即使是外面的街道上，除非来了台风，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风，平静无风的日子可真是热得很。

    然而芮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原本的地方，甚至已经不是在城市之中，自己正对着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转头一看右手边，是一面宽阔的湖泊，那湖水可真是蓝色的，远远望去仿佛透明的蓝色水晶，真美；再一看自己的右边，是一面高耸的砂砾岩石峰，她低下头来看了一下自己随身的包，山峰的石质与包上的挂坠一模一样。

    芮姜蹲下身体，伸出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细腻的黄沙从她的指缝间慢慢地漏了下去，手指掌心那清晰的触感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芮姜毕竟也是在网络文学中泡了很多年的，脑中瞬间便掠过四个大字：随身空间！

    芮姜眨了眨眼睛，脑神经格外活跃起来，连心跳都陡然加快，她站起身来深呼吸了几下，竭尽全力抑制住了想要大笑的冲动，迅速找到了进出空间的方法，试验了两次之后，便重新回到房间中，将拖鞋底部的沙子磕了磕，换上运动鞋，打开门便匆匆走了出去。

    路上，芮姜将挂坠摘了下来放进帆布包内层的小袋内，拉上口袋拉链后显得更加安全，经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她还买了一杯奶茶拿在手里。

    奶茶是她最近的必需，因为能够补充热能，振作精神，即使是睡过了一夜，早晨起来仍然感到疲倦没有完全消失，身上总是觉得有些发软，就是那种明明想要百米冲刺，却无法提起足够力气的感觉，这个时候奶茶就很重要了，无论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毕竟可以让自己暂时振作起来。

    七点五十五分的时候，芮姜来到公司，龚主任一看到她，就说道：“小芮啊，前两天下去调查的非洲猪瘟的疫情报告，这里还要改一下。”

    芮姜迅速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接过那份打印的纸质报告，见上面有一些圈出来的地方，标注了文字，主要要修改的是文字部分，芮姜答应一声，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便修改起来。

    这时只听龚主任又说道：“哦对了小芮啊，明天村防疫员要到这里来培训，记得把教程熟悉一下，明天要好好讲课。”

    芮姜连忙又答应了一声。

    一整天的工作很快正式开始，另一个组的同事要出去检查屠宰场的防疫，这么大热的天还要去屠宰场，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真的也是十分辛苦了，不过芮姜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不要说前两天刚去过养猪场，过几天还要去养鸡场检查疫病免疫防控，虽然说现在都是大型自动化养殖，不过那种地方的味道总归是有点令人不太愉快。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芮姜飞快吃过午饭，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沙漠环境介绍，和沙漠里的动植物，罗瑞邦端着茶杯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呵呵笑道：“啊呀芮姜，你是要去沙漠旅游吗？要说我们这里距离库布齐沙漠，其实也不算特别远，这几年沙漠旅游也很时兴的，夕阳之下，一片茫无边际的沙海很壮观啊，而且路线策划还可以顺便在内蒙的草原区玩儿一下，吃烤全羊啊。”

    另一个同事笑着说：“瑞邦给你这样一说，这个国庆节我真的想去内蒙旅游一下了，住在蒙古包里，吃手抓羊肉，很特别的体验啊。”

    芮姜笑嘻嘻随口附和了两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心里则想着，今天晚上进入空间的时候，可能要穿一件厚外套，毕竟沙漠里昼夜温差大啊，自己的那个沙漠还不知是温带还是亚热带区域，小说里人家主角开启的空间都是有山有水土壤肥沃，非常适合生存的，进入后就能够直接种田畜牧，倘若时间实在紧张，竹林里挖竹笋都能活，结果自己打开的却是一个沙漠空间，好在有一片绿洲，否则还真的令人又是可惜又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