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随遇而安良好心态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似乎是休息了一晚的作用，云海镜精神饱满之下，觉得自己的腿似乎也没有昨天那样疼了，虽然走路仍然有些不便，然而比起昨天来，已经好了许多。

    云海镜又擦了一遍药，然后振作精神去禽畜区日常劳作，七点三十分的时候准时走出空间，锁好公寓门搭车去上班。

    接近十一点半快要午休的时候，云海镜去茶水间叮饭，只见薛玲珍和倪佳茵正坐在那里，低声地说着话。

    云海镜看着倪佳茵，这位姑娘人长得小小巧巧的，相貌十分娟秀，性情温柔，大部分时候都是文文静静的，不过其实身体是有些单薄的，本来就不是很胖，自从男友寇文咏确诊恶性脊椎瘤，她平时要上班，下班后就去医院探望，虽然看护工作大部分是男友的母亲父亲负责，对方的姐姐寇文琳也时常来看，然而倪佳茵仍然是十分牵挂。至于每周仅有的一天休息日，她除了做产检之外，更是全天守在男友病床前，因此那张不大的脸最近更是直线缩水，肉眼可见缩小了一圈，下巴都有点尖尖的了，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云海镜轻轻拉开椅子，坐在了一旁，只听薛玲珍这位大姐姐很诚恳地说：“佳茵啊，不要怪家里人，你妈妈爸爸也是为你着想，年轻的姑娘，想法有时候太简单了，生活是非常现实的，海誓山盟的时候确实很浪漫，也挺激动人心的，可是真正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每天洗衣服做饭换尿布，接送孩子上学，生活费医药费补习班的费用，谈恋爱的时候不管多动人，沉淀下来后真实的生活就是这些。

    我倒不是说怀疑你对他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很有爱心的，但是你总要替自己想一想，也替孩子想一想，你男友的脊椎瘤会不会遗传到孩子身上？如果将来孩子发病了，怎么办？就算是孩子健康，长到二十岁的费用是多少？钱这个字说起来好像很庸俗很势利，可是没钱真的难过啊，这世上救急不救穷，哪怕是亲戚之间借钱，也只限头几回，没有人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填那样的无底洞。你现在这样的决定，倒是有人夸你善良有情义，可是以后的日子都是要你自己去过的。”

    倪佳茵哽咽着说：“谢谢你，薛姐，这个事情我也想过的，可是如今文咏是这个样子，我如果那样做，总觉得太过无情了，毕竟从前曾经那样彼此许诺过，不离不弃的。”

    “佳茵啊，没有人说要你离弃他啊，他现在生着重病，你好好照顾他，就是尽到自己的责任了，至于生孩子这件事，你并不欠任何人的，不是说两个人感情好，就一定要生孩子的。你总要想想自己与孩子的将来吧？如果文咏不在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或许娘家婆家还可以帮一下忙吧，然而两边的老人年纪都越来越大了，你这边总还要照顾老人的，现在的医药费贵啊，虽说有医保，但是自己还是要负担一部分的，这一次文咏的事情不就看出来了？到那时你上有老下有小，文咏治病又花了那么多的钱，可能还要还欠债，你要怎么过？这样的情况下，你带着这个孩子想要再找一个男人，都很不容易了，就算是找到了，在那样一个重组家庭，孩子能过得好吗？我是过来人，女人啊，生了一个孩子之后，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做现实了。”

    见倪佳茵脸上似乎很有一些犹豫的神色，云海镜便趁热打铁道：“是啊，薛姐说得对，现在的婴儿奶粉一罐要一两百块，小学初中倒是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可是在那之前的幼儿园很贵的，那都是钱啊。你现在已经四个月了，月份已经有点大了，再拖下去更麻烦了。”

    倪佳茵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放弃思考似的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无论怎样，日子总过得下去的，孩子也不是一定要喝进口奶粉，上双语幼儿园的，我听文咏的爸爸说，他们那个年代，吃草根树皮也能把孩子养大。”

    云海镜颇有些瞠目结舌地望着薛玲珍，只见薛玲珍也轻轻摇头，不过倒是没有自己这样震惊，只是脸上带了不忍心的表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这一天好在是没有停电，不过云海镜下午的时间却没有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她带了一沓资料去了质监站，给质监站审察，今天将这件事办下来之后，明天还要去档案馆，可叹她拖着两条伤腿还要东跑西跑，这个时候云海镜就无比感叹：身体健康很重要啊！

    五点四十分的时候，云海镜终于回到办公室，又弄了一点零零碎碎的收尾工作，这一天就结束了，她出来搭车回家，路上经过便利店，正巧那家里头发花白的老男人手里夹着卷烟走了出来，迎面看到云海镜，立刻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多年烟焦油熏陶见成效。

    那老头子乐呵呵地对云海镜说道：“姑娘啊，前天多谢你了，让转娣那丫头带回来烧鸡啊，那鸡肉真的是香，现在外面卖的很少有这么好的烧鸡。”

    云海镜一笑，客气地说：“您不用客气啊，梦楠经常帮我干这干那，我也是很感谢她的。”

    老男人又胡乱扯了两句：“有什么呢，小丫头闲着也是淘气，让她干点事情倒好。哦对了，我还想问一句，当时你给转娣的是半只鸡还是一只鸡？”

    云海镜心中顿时一翻，说道：“是半只。”

    “哦，是这样啊。”老头子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什么事情一样，转而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过姑娘啊，半只鸡不够三个孩子吃啊。”

    云海镜笑得也有些干：“可是一个小女孩够了啊。”

    楼梯间里一阵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云海镜站在自家公寓门前拿钥匙的时候，才恍然间想到，自己为什么爬楼梯这么快？居然都没有感觉到膝盖痛的？难道方才那老头子的话居然有这样的刺激效果，好像打了封闭一样？啊呀有些事情果真是不能想，本来方才好好的，现在这样一想，又疼了起来了。

    厨房里，云海镜正在忙碌着，她感觉自己今天很需要一下抚慰，在这种深受打击的情况之下，一碗浓汤或许是最好的了，于是她打开冰箱，取出咸肉、马铃薯、胡萝卜和蘑菇，还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玉米，空间中今年春天刚刚种植的玉米此时还不到收获的季节，因此这是仓库里已经失去水分的干玉米，虽然如此，然而毕竟也是可以用的，自己要煮的西式浓汤如果不放玉米，总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云海镜用手持脱粒器刮了半条玉米的玉米粒，然后将这些干玉米粒在料理机里打成碎粒，这边汤锅里加了水，慢慢地煮着玉米碎。

    云海镜这边则在切菜切肉，过不多时菜肉切好，她就停掉了汤锅加热盘的能源，放了炒锅在另一口灶上，锅里面加了一小块黄油，话说从奶皮子里提炼黄油实在是好不容易研习出来的技能呢，产奶高峰期那么多的奶皮，实在应该好好开发一下其她乳制品的制造方法啊，因此前一阵在腿伤之前，自己就四处搜集资料，经过几次试验，虽然到如今乳酪的制造方法还没有完全摸清，但是黄油已经成功提炼，下一步她要试制酸奶油。

    黄油很快融化，云海镜将切好的土豆蘑菇和胡萝卜咸肉粒都丢了进去炒香，然后就是将方才的玉米汤倒进锅里，又加了奶皮和盐，用汤勺搅拌着，就这样煮着汤，过了几分钟，她又向里面加了一些大麦粉，中国式勾芡增稠的方式是用淀粉，不过熬这样的浓汤，云海镜觉得用面粉也是不错的，她尤其喜欢大麦粉，仓库中那么多大麦亟待消耗，她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学习酿造啤酒了，因为空闲时间实在太少，所以这样多的大麦一般来讲就是做粥，少部分磨成粉，做汤菜炖菜的辅料。

    云海镜在煎锅里又摊了两张小煎饼，这一餐饭食就准备好了，云海镜坐在餐桌前，望着外面开始黑下来的天空，庭院里的路灯已经自动亮了起来，淡淡的昏黄的光照射在石子小径上，有时让人不由得就想到，会有什么人从那条小路上走过来，那是夜归人的风景啊，构成一幅油画的图案，很有一种幽幽的情调。

    添加了大麦粉的浓汤别有一种味道，大麦略带一点橡胶质地，加在汤汁里，自然可以让汤菜变得浓稠，而且大麦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给浓汤增添了麦芽特有的甜味，让人想起了秋日的下午，艳丽的阳光之下，原木茶几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透明的玻璃杯里是淡黄色的茶水，茶几之下则是一个榻榻米，上面放着两只蒲团，是多么安闲而丰裕的午后啊。

    云海镜刚刚喝了两口汤，只听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莫非是有谁找自己私聊？她打开微信，只见叶鑫渊问：“镜子怎么忽然换了个这个头像？一天不见这是搞的什么鬼？”

    云海镜噗嗤一笑，看着自己那个崭新崭新的小女鬼头像，深蓝色的背景之下，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鬼娃娃，半长的头发披散着，两只手伸出来，指尖朝下地垂着，两只眼睛如同两个淡蓝色的灯泡一样，大大的，发着幽光，白袍的尾端逐渐缩小，好像一条白蛇的尾巴一样，仿佛是刚刚从哪里飘出来的一般，在她身后还飘着两朵小小的云朵，仿佛小鬼夜游一样，让人看了不觉得恐怖，只觉得很萌很可爱，云海镜甚至觉得，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小女鬼，自己倒是很愿意和对方交朋友的。

    “皮子，我今天真的是受到大刺激了，就是我那个为爱献身的同事，今天我们一位姐姐很缓和地劝她慎重考虑，我也跟着说了两句，结果人家说，孩子不用吃进口奶粉，不用上什么双语幼儿园也能长大，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是苯宝宝多氯了。连过去草根树皮的生活都想起来了，她怎么不说爬雪山过草地呢？好像那样的生活她真的经历过一样。困难时期的确是那样的，然而难道那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吗？这简直和多难兴邦的逻辑一样，都是拿丧事当喜事办，反正那样的日子，我是绝对不想过的。”

    云海镜环视着这色调温暖、宽敞明亮的厨房兼餐室，彩色石块地面和木质搁板上散放的陶瓷坛罐，心中发出了誓言一般的呐喊。

    万花宝立刻说道：“吃国产奶粉没问题啊，比如说很出名的三鹿奶粉。”著名的三聚氰胺啊！

    苏玖皱眉：“双语国际幼儿园当然不是必须，但是千万要避免野鸡幼儿园啊，幸好是在城市，否则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很多的。”

    林芷菁问道：“镜子你那个同事，她男朋友家里钱还够用吗？阿花那一次说，这种情况的脊椎瘤还是蛮危险的，手术加放化疗花费也不会小，她现在有没有说搞众筹？”

    “暂时还没有，可能那男的家里的钱还能够顶一阵吧，不是说要卖房子吗？然后大概是要向亲友借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众筹这一步。”

    商绿薇淡淡地说：“说到要卖房子这句话，那估计就快了，这就是在给众筹做铺垫呢，先表示自己很惨，然后要捐款，也不知到时候是走轻松筹还是水滴筹，镜子你准备好钱吧。”

    露西说道：“其实我对于众筹治病这个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面对这种险恶的疾病，有几个人能够坦然地说放弃治疗呢？就这样毫不挣扎地平静度过最后的时间？就好像溺水的人，本能地都要求生。只不过你同事还坚持要生孩子就有点太离奇了，后续生活艰难怎么办，难道又要开捐款？”

    林芷菁冷冷地说：“那才有意思呢，之前镜子劝说终止妊娠的时候，不是有一堆人特道德特崇高地说什么爱啊生命啊权利啊什么的吗？空口白话的豪言壮语当然很容易说了，反正又不用她们承担成本，等到后面众筹育儿基金的时候，一个个就都露出真面目了，一次两次一百两百的话，她们可能还能咬着牙出钱，可是如果多来几次，总是喊着钱不够，那个时候就会很厌烦了，人的同情心是有限的，能支援的资源也有限。我做情感咨询这一行别的东西了解不多，撕叉这种事可是见得多了，当初逼生孩子，说道‘你生了孩子我们给你带’，结果孩子生下来之后甩手不管的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况妈妈就很惨了，总不能把孩子塞回去。好了不说这个了，来给你们看我刚刚领养的猫，我给它取名叫做太监。”

    云海镜十分好奇地问：“为什么叫做太监？做了睾丸切除术吗？”

    林芷菁笑道：“暂时还没有，因为年纪太小，还不到一岁，做那个手术总要过了一岁半才好，不过我家太监天生就只有一个蛋蛋。”

    云海镜：“这也是奇猫啊。”

    露西哈哈笑着说：“你家太监如果是人，那就是陈奕迅，陈奕迅也只有一颗蛋蛋。”

    林芷菁：“喵喵喵，回头让我家太监唱一首‘好久不见’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