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待草药幽幽醒来之时已是更深夜静,她躺在地上,望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努力回想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才想起一半,她就脸色一变,忙祭起飞剑,慌慌张张地往无情峰方向赶。飞不过半里,只觉胸闷异常,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飞剑之上。她大惊之余,忙查起自己的身子来,这一查直吓得她够呛,只见弦的旋转速度已然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周身的骨骼血肉,再次有松动的迹象。
她赶紧用法力将弦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勉强压制住身子里不住翻滚的血液,摇摇晃晃地向前飞。
恰在这时,她前方不足一里地之处,出现了一位道士,同样踏着飞剑,同样朝她这边摇摇晃晃地飞来。那道士不知怎的,似是看不见草药一般,只顾向前飞,而草药此时又几乎无力控制飞剑,结果两人竟结结实实撞在一起,一同从高空跌落而下。
听着耳边呼啸声越来越大,眼瞅着即将摔到地面,这要是摔结实了,只怕得变成肉饼吧!草药心里想着,却也不是真想变成肉末,只得咬咬牙,硬是将包着弦的法力催散。这下子,从高空中摔下来的那股冲劲全部被弦吸走,弦的速度竟是又快了几分,草药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面之上,急忙将弦再次隔离起来。
到了此时,草药方才勉强坐起,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抬头向对面望去,借着点点星光,将对方看了个真切。
原来这位道士却是一名女子。年纪不大,只十五六岁,容貌极美,雪白双颊泪痕未干,晶莹剔透的双眸正定定地瞧她个不停。
草药觉着奇怪,正想问个究竟。却见她忽的神色大变,颤巍巍地指着草药,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的灵魂呢?”
那女修只说了一句,不知想起什么,复又低声哭了起来,边抹泪边自言自语:“你倒还有闲心管这等闲事,要是再迟上片刻,只怕再也见不着了!”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
草药一头雾水地呆愣在原地,那女修也不过练气六层左右,难不成还能看见灵魂吗?师姐不是说过修士只有神识的吗?就这么想了一会,草药便不再理会,她此刻最迫切地是回到她的小窝,其他事情暂且搁置一旁吧。
回到茅草屋后,草药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就盘膝修炼起来。她现在可没闲工夫理清今晚发生了何事,如今弦的速度如此之快,意味着她引气入体的速度也将大大提升,这一难得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
这次修炼,竟足足修炼了十几天。直到体内的弦平缓下来时,她才停止了修炼,修为也突破到了练气三层顶峰。
随着修为的提升,她发现弦竟然也跟着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好比维持弦正常运转所需灵气渐渐增多,弦可吸收的灵气量也随之增多。如果说她练气一层时吸收一个练气五层修士的灵气便是极限,那她如今即使将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法力吸干,弦的速度也不会超越界限。
闲下来的草药,开始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诡异情形。她要是没有糊涂,只怕真一教中竟有人觊觎她体内的弦。只是又有几人知道这事的?可要说是师姐指使人做的,她可不大愿意相信。
她又沉思了片刻,嚯地站起身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青铜小镜,狠狠摔到地上,又跺上几脚,却见小镜非但没有毁坏,反而明亮了几分,气得她七窍生烟。想也没想,就拿着青铜小镜走到峰顶悬崖边上,往下一抛,只一会,那小镜便没了踪影,她这才松了口气。
待她回返草屋时,一张传音符正漂浮在草门边上。揭下一听,却是张管事唤她下去一趟。
草药此时方才想起自玉皇峰领的资源还未交给张管事分派,忙拿了储物袋去道德馆,不提。
却说先前与草药在道德馆碰面的林石林老头,自与草药别过之后,便念念不忘,日日盼着草药早点来报他的课。待他确认草药报名之后,就盘算着如何如何敲诈更多灵石,愁得头发又白了几根。
一旁的少年道士见了,便道:“难不成又有人报你的课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傻的?”
林老头听了,怒道:“你这不肖子!就知道说风凉话,还不赶紧修炼去,下次小比要还进不去前十,你别想再从我这拿到一块灵石。”
少年撇了撇嘴,伸出手来,道:“给我几块中品灵石应应急。”
“做什么。”林老头瞪眼。
“最近灵宝斋出了几件新的灵器,我去看看有没有趁手的。”
林老头狐疑地看了几眼少年,终究还是掏出三块中品灵石,道:“小子,你要是跟我学个几年阵法,将来也不用愁没灵石花了。”
哪知少年一脸嫌弃,道:“像你这样以忽悠人为生么。”
又过了几天,林老头满怀期待地在授业馆二层等草药前来,却哪有半分人影?他有些傻眼,那天她明明很急切地想请教问题来着。
望着空空落落的场地,林老头心里五味杂陈,要说阵法自开创之初便不受人待见,却也不见得,阵法的没落是源自一百年前魔教与真一教的一场大战。
当年魔族圣女上官秋水横空出世,也不知她修炼了什么功法,竟能破尽天下五行,所有阵法在她面前如同虚设一般,丝毫阻挡不了她前进的脚步,导致真一教节节败退,自此之后,阵法之道便逐渐没落下来。
即便到了现在,林老头仍是想不出应对之法。
林老头有些落寞地离开授业馆,回到洞府专心研究起他寄予厚望的阵法来。这套他起名为“七星阵”的阵法,内含七个不同的空间,借助八卦方位,七个空间层层嵌套,变化无穷无尽。
他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刻好了六面阵旗,只是最后一面总是失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整套阵法来,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一日,他刚好材料用尽,不得不停止研究,长叹一声,便决定去道德馆取些材料,原来他的洞府正是在无情峰山脚下。行至道德馆,看见一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时,大喜,恨不得立刻上前质问她为啥不去听课。却一眼瞥见张管事也在她身边,两人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说完两人还一道去了道德馆偏房。
他好奇之心大起,可也没做出尾随而去这种下脸的事情来。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见他们从里面出来,张管事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熟知张管事为人的林老头,自然知道他必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草药也才发现林老头,忙上前作揖,道:“前辈,别来无恙。”
“恩,小友前些天怎么不来听课,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来听听。”林老头道。
草药一怔,才想起自己报名的事来,当初她所以报名无非是想老头指教弦的来处,可自那晚险死还生之后,方知弦的存在是不能随意吐露的,自然息了请教老头的念头。
如今见老头问及此事,不由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见老头一副殷切的样子,又手头上莫名多出了许多灵石,便不再思虑,道:“那天正值晚辈修炼至关键之处,不便中断,下个月晚辈一定前去聆听前辈的教诲。”纵然不方便问弦的事情,可她初入真一教,还是有不少问题的。
听了草药的解释,老头顿觉身心舒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道:“小友可别再忘了。”又听草药连称“不敢”,才对一旁的张管事聊起材料之事。
草药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告辞离去。回到小窝后,拿出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倒了倒,竟倒出两块中品灵石,几百块下品灵石来,这还不算,她又拿出另外一个储物袋,里面倒是没有灵石,却有一个小盾,十几张中品符箓外加一小瓶丹药。
对此,草药倒是没有多激动,只因她还不清楚灵石于她而言有何用处。可她面对突然多出的“财富”,也不由得再次思考了一番刚才经历的事情。
原来,张管事唤她下去,不仅仅是为了那资源。草药将取到的东西交给张管事后,本想着立刻返回小屋的。张管事却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道:“这是道友这个月的月例,因道友是青竹道人的师妹,自然按照筑基期修士的份例。”
说完,又小声道:“道友可否移步偏房,不才正好有事请教。”
草药呆呆应了,到得偏房,两人分坐而下。见张管事神秘兮兮地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他的举动弄得她有些紧张,小声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张管事却避而不答,悠哉地说起不相关的事来:“道友初入真一教,只怕不知管事一职往往是三年一换,可也是有例外的,只要峰主点头,那便能连任。”
此时,草药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伸手将储物袋系到腰间,不经心道:“换来换去的多麻烦,我瞧你办事就挺好的,回头我跟师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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