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流音的央求下，她终是留了下来。

    可青黛的风评更不好，一个个说她出尔反尔，看不得别人半点好。

    别的姐姐妹妹都来安慰她，她绞尽脑汁的解释给她们听，但她们像是认定了青黛，无论流音如何解释，她们还是认为青黛不好，流音越解释，她们就越厌恶青黛。到了后来，流音便不再开口了。

    她在那时候，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世间有太多，不是当事人，就不会明白。

    青黛脸上的伤经过几日调养，只能看见浅浅的痕。

    而与她相反，苏如的身子慢慢虚弱下去。

    青黛夜里要接客，之后就衣不解带地在苏如榻前服侍。

    累得余妈妈都看不下去，让她晚上不必接客只管好好休息。

    青黛刚从苏如那儿回来，进了屋子就转去拿了一些名贵的药材补品，把流音叫了过来：“去厨房，吩咐人炖了汤。”青黛又拿了一些碎银给她，“告诉那些人，得了好处，要是再让我知道，扣了我的药材，我就把他们一个个的皮都给扒了，我还没老也没落魄了。”

    青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去躺一会，好了就把我叫起来。”

    流音只得称是，她端回了汤，就见青黛已经醒了。

    她有些失落也有些心疼，她原想让娘子多睡会儿。

    青黛端着药，按部就班的服侍苏如吃药。

    不知是不是感慨自己大限将至，苏如最近愈发着急，她一直要求青黛一定要留下一个孩子，却不知道那句话惹了青黛。

    青黛把手里的药碗扔了出去，清脆的碎裂声后是满室寂静。

    “你要我生个孩子，生她做什么，让她一辈子活在屈辱里，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就像我一样，生而为妓，永世都是贱籍。”

    青黛说这些话，面容冷淡，语气平和，偏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说为什么生她，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要她为我卖身卖命。”

    “为什么生她。”

    苏如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青黛。

    突的，青黛跪了下去，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垂首敛眉。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

    苏如手足无措，她嗫嚅道：“起来吧”

    青黛应了一声，前去把地上的瓷片都收了起来。

    “我去再端一碗药来。”青黛慢慢退出，出门的时候她听到后方传来的压抑的哭声，细弱的，轻微的。

    青黛没有什么反应。

    有些东西，只要失去了就没有再挽回的机会。

    现在就很好，很好。

    青黛去厨房的路上被人拦了，那是个美丽的姑娘。

    花一般的样貌，水一样的眼眸，可是满脸的戾气却是让这张美丽的脸看起来不怎么美丽。

    “贱人！你又使了什么招，元若竟然要把你抬进门，告诉你，你别想进柳家的门！”姑娘拦着青黛，很是气愤。

    柳元若是侍郎家的二公子。青黛推开那个姑娘，她又拦在她面前。

    “蠢货。”

    姑娘气愤的扬起手掌，却被青黛给挡了，青黛反手打在那个姑娘的脸上。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什么奴仆都没带，你以为我会乖乖被你打。”

    青黛看着那个姑娘不甘的挣扎，忽的笑了，笑得妩媚多情，眼眸内水波流转，勾魂夺魄：“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让元若毁了婚约，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想要嫁给柳元若，你这个态度可不行。”青黛难得的和颜悦色，“一直咬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妓子吗？当不起正妻，也不想做妾，爱情这东西浅薄得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青黛就又打一个巴掌在她脸上，把她推到在地上。

    毕竟这姑娘可是打过她的，她提点她一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

    青黛从不是良善之人，或许曾经是，但现在……

    她长大了，也明白了。    

    有些人生而有罪，比如她。所以，她要学会适应她的身份。

    一个妓子。

    她青黛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从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