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没过几天,任老师发现,这个叫高子溪的、玩石头剪刀布很厉害的女生,不光是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
她竟然还在自己写乱七八糟的小说!
咳,说自己学生写的小说乱七八糟这点好像不是一个优秀的教师应该做的。
开学的第一周,晚自习的补课还没有正式开始,周四的晚自习就暂时由班主任们负责各自的班级。
任老师自然是负责七班。
出于敬业的态度,任老师在安静的班上慢慢踱着步,看看是不是每个同学都在做作业或者预习功课,而不是做一些不应该在晚自习上做的事。
比如看一些与学习无关的小说,或者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
其实这两点都是高子溪原来经常干的事。
不过高子溪也算是了解任老师的了,现在她可没有打算在任老师负责看班的晚自习上看小说或者画画。
写小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高子溪原本小学时也有写小说的爱好,那个时候她经常在晚自习上写。任老师知道之后,也没有说她什么,一开始还是持鼓励态度的,毕竟还可以锻炼一下写作水平,后来六年级,任老师虽然因为要小升初劝过她少写小说多复习,但也没有明显反对。
所以高子溪写完作业之后,非常坦荡地把她的设定本和写好的部分放在旁边,以便随时查阅以前的剧情,又拿出一沓方格信纸放在桌上,提起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任老师路过高子溪的座位时,本来只以为她在写作业,正放心的准备走过去,却刚好扫到一眼高子溪为了装逼而使用的德语。
这孩子在写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不是英语……
任老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异能”“魔法”之类的关键词还有各种各样混杂着多国语言特色的人名一股脑涌进任老师的眼中。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老师觉得心情变得很不愉快。
因为本子上突然多了一团会动的阴影,高子溪意识到背后有个人,她回过头去,只见任老师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在写什么啊?”
任老师问,还顺手翻了一下高子溪放在旁边的写完的几本本子。
结果,任老师瞬间被本子里密密麻麻的字震惊到了。
“这是我写的小说。”
高子溪小声说明道,语气平缓,没有一丝被老师发现干坏事的紧张。
“额……”
任老师突然有点纠结。
一般来说,他是会鼓励学生自己写写故事的,不谈文笔,也可以锻炼一下行文的逻辑性。所以就算高子溪写的故事再怎么胡扯八道,只要不是言情小说,任老师都不会阻止的。
可是,她花在写小说上的心思也太多了吧?
这几本本子,得有多少万字?
而且,这个高子溪学习成绩还很不错的样子,她能一边维持学习成绩一边写这么长的小说,如果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那成绩得好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任老师清了清嗓子,用有点严肃的声音问道:
“作业写完了?”
“嗯。”
“预习过明天的课了?”
“嗯。”
“复习过学过的内容了?”
这才开学几天,哪来的知识点复习?
高子溪有点语塞,但还是诚实答道。
“没……”
“那就复习去。以后少花点时间在写小说上,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只要保持,完全可以考上N外。”
我原来成绩一般你还等到六年级才劝我少写小说,怎么现在我都赶超学神了反而不让我写了呢?
学霸的日子不好过啊。
高子溪除了语塞,还有点心塞。
不过高子溪也知道任老师其实还是为了她好的,只好默默地把信纸和本子都收起来。
好吧,以后不在你的晚自习上写了。
高子溪朝着任老师安心离去的背影做了一个任性的表情。
正当高子溪感概自己为了装作学习很努力而很努力学习的日子过得很憋屈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她很想哭的事。
事情得从某天的体育课说起。
“今天,我来给大家测一下立定跳远的成绩。不用担心,不是考核,就是看看你们能跳多远。”
体育老师把大卷尺压在地上,用粉笔在一米以后的每个十厘米处画上白线。
高子溪其实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有自信的。和重生前的家里蹲宅女不同,重生后的高子溪很重视身体健康,虽然平时主要是在床上拉拉腿做做瑜伽之类的,但一到假期,高子溪就会天天晨跑锻炼。虽然短跑还是没有什么爆发力,但是体质上来了,速度也不算慢,长跑更是高子溪的强项。
理论上,高子溪的其他体育项目应该也不会很差。
但是,立定跳远不一样。
立定跳远是一个高子溪很弱的项目。高子溪重生以前,高中时立定跳远的最好成绩只有一米四。
你说你一个快一米七的人,立定跳远一米四,你好意思?
高子溪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她小学时还跳过一米六呢。
今天本来应该就是高子溪跳一米六的日子,不过高子溪总是有种自己只能跳一米四的感觉。
倒不是高子溪真的没自信,因为她很确定她当年跳一米四不是体质原因,而是因为她根本不会跳远。
没错,就是不会跳远。
和其他任何运动一样,跳远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小学时候的高子溪是掌握了这个技巧的,所以她好歹能跳一米六,而高中时把正确的跳远姿势记错了并且怎么也改不过来的高子溪只能跳一米四。
高子溪十分不确定,她跳远的时候身体是会随着她重生前的错误记忆走,还是会像一张白纸一样一教就学会了正确的方法。
在高子溪的人生思考中,前方的队伍慢慢缩短。
终于,轮到高子溪跳了。
高子溪半蹲,挥挥手臂,用尽吃奶的劲纵身一跃。
“一米……五。”
体育老师看着这个成绩,再看看高子溪的身形,也有点愣。
高子溪嘴角一扯。
一个大写的呵呵挂在脸上。
体育老师看了看记在本子上的、高子溪上次课上测得800米的成绩,有点纠结地让高子溪再跳了一遍。
“一米……四五。高子溪是吧,你要不要先去跑道那边跳跳练习一下?或者可以看看其他同学是怎么跳的。”
最终体育老师还是选择相信高子溪之前的成绩不是自己记错了。
可能是没练过跳远吧。
体育老师乐观地想。
随后——
一米四、一米四五、一米五、一米六哎呀摔了……
指导了高子溪半天的体育老师觉得高子溪在跳远方面已经没有救了。
高子溪不服啊!
但是却有种已经泄了气感觉。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无论重生几次,都是做不到的吧。
高子溪的心里生出一丝负面情绪。
就算是重生了,但有些事情原本做不到,现在还是做不到。
这点是高子溪也认定的事实。
但是高子溪不想承认自己连一些普通人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也做不好。
不想承认自己做不到。
“承认”?“做不到”?
高子溪在选择这两个词的时候就已经首先对自己丧失了信心。
明明有着挑战自己未曾尝试过的事的决定,但是却无法面对自己原本失败过,并且目前仍然失败的事情。
其实排除对哪个更感兴趣这一因素,两者的困难程度应该并没有很大的差距。
切身了解一件事由自己来完成的难度了之后,人们对此才会更容易产生畏难心理。
挑战崭新的事物是一种勇气,挑战失败过的事物也何尝不是呢?
因为学校里是蹲式厕所,高子溪现在习惯在刷牙的时候思考人生。
当她通过类比自己过去和跳远相似的经历时,终于模模糊糊地想通了这个道理。
说到底,跳远也和原本的上课举手发言性质差不多,只要高子溪肯花时间学习,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想通了这点的高子溪就顺理成章地把跳远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我相信自己以后肯定能做到,假期里我会练习的,现在我要干点其他更重要的事。
这并不是逃避什么的。
高子溪强行给自己找借口拖延时间。
周五下午,高子溪心情甚好地开始了这周的航模课程。
航模要准备的材料不少,除了做小飞机用的木头支架、塑料借口和橡皮筋之外,学生们还要自带锉刀、砂纸、剪刀、裁纸刀和502胶。
高子溪跑了五金店才买到了一套各种型号的锉刀,还有干磨、防水砂纸,这些听起来很厉害的工具被高子溪放进了一个迷彩小包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高子溪还买了一盒图钉、两把小巧的一字型和螺旋型螺丝刀,把迷彩小包里塞满了“凶器”。
考虑到高子溪和其他几个新参加航模课的同学都是新手,负责航模课的**先从最简单的直升式飞机教起。
高子溪好歹也曾经在高中时做过木工、拼过高达,动手能力自然不差,这种只要按要求拼起来就能飞的模型飞机当然不在话下。
很快,周五的最后的下课铃声响起,一辆辆校车驶入了桦白,将学生们送回了家。
那个放了很多东西的包是很久以后的伏笔,不是水。 跳远也是伏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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