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对于现在的世界而言，卡伊洛向我展示的记忆既是过去也是未来，这是切实发生过的事情，却又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片刻之后，卡伊洛放开了我的手。我神色复杂地瞥她一眼，时间女神仍是风轻云淡的微笑着，我却再也没有了这种轻松的心情。

    在知晓过这样悲切的未来后，我又怎么可能轻松的起来呢？

    那些或绝望或哀戚的画面回旋在我的脑海中，发出厚实沉重的回响，重重叩击在我的灵魂上，令我感到一阵晕眩。

    这个世界注定死亡。

    假如这一次仍未寻找到阻止世界毁灭的方法，仍未从“命运”中撬动一丝可能性，那么重复了千百次的轮回就将继续，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

    就连我自己也有可能不复存在，毕竟我只是这一次的轮回里才出现的变数啊。

    我来到莱尔托不是必然。

    这个认识让我的心脏忽然一冷——假如我还有心脏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我想要留在这里，想要留在莱尔托，想要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渡过这漫长的岁月，直到遥远的连神祇也被遗忘的未来，直到一切的终结到来。

    那时，世界会自然的轮回，会有新的神祇与造物诞生，那是死亡也是新生，我们也会得到长久的休息。

    这样的想法是如此鲜明又强烈，在得知注定毁灭的未来后茁壮成长起来，期望与不安同时涌动在我的胸腔内，那是光想一想就会忍不住微笑起来的未来。

    而不是像这样，期望的未来在半途戛然而止，一切都将归于沉寂，没有人记得，永远被遗忘。

    比时间的永恒轮回还要孤独，毕竟曾经毁灭的世界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卡伊洛还记得它们，即使她也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我扶住额头，眼神涣散不知望向何处，窒息的潮水缓缓淹没了全身，我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收敛了全部的情绪。

    我看着卡伊洛，卡伊洛也看着我。

    我知道她为何将这样的秘密告诉我，因为她期待着从未在轮回中出现的我能做出改变。

    但是我能够做到吗？

    我能够做到古老的神祇与浩瀚的时间重复千百次、努力了千百次也没能做到的事情吗？

    我能够——撼动命运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做到。

    否则我将再也没有未来可言。

    我垂下眼睑，微微抿唇，忽然开口:“卡伊洛，你……”贴在唇上的冰凉手指止住了我接下来的话语，时间女神像是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一样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言说之事。”她再次说出来这句话，顿了顿后又解释道，“它不被规则所允许，不要让命运因此注视你。”

    卡伊洛说的极为郑重与严肃，我不由自主地听从了她的话，乖乖闭上嘴不再提问。

    时间女神收回了手指，我以为她还要告诫我什么，却看到她淡银色的瞳仁中忽然沁出一点微薄的笑意。

    “现在不用苦恼这些。”她含着笑意道，“或者你可以告诉我要怎样阻止还未开始的结果呢？”

    我:“……”不让我现在苦恼就不要现在告诉我啊！知道这种事情后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真是太恶劣了，卡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