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在勤劳人民的叫卖声中拉开了序幕。
南天起了个大早,晃悠着身子开始了他的工作。桶桶蹲在酒台上,眯起眼睛感受着身体里晃荡的液体。
有的人走了,可还有人留下不是吗?他们这些小妖怪留在这里可不是因为走了的那些人。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的。
风,吹来清新的寒冷,熟悉的味道。
“呦,哪阵风把我们的大忙人给吹回来了,昨天玩的开心吗?”
南天头也不抬,挥舞着手臂给桌子抹脸。
门口蹲着人影,孟桐白着一张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没退下去的冰晶,怀里抱着被冰封住的黑东西。
“哎,抱得啥东西啊,给我看看呗?”
桶桶很有兴趣地扑通蹦下地,咕噜咕噜朝着门口滚去。
“给我圆润的边呆着去,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遇到捉妖人了?”
南天扔下抹布迎了上去,孟桐脸色不对,他有点担心。
“没有,你们快看看这小家伙吧,昨天差点被那个人给杀了。”
孟桐虚弱地靠着门框像透支了体力,眨着还挂着冰晶的睫毛,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那个人?孟桐,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只手掀开后厨挂的布帘,白色长衫外罩一件翠兰混绿的织纱外套,流光翠玉酒壶悬挂腰间,歪头从门帘后露出半张脸。
陶醉厨房在听到了让他担心的名字,不禁探出头来。
客栈里的小妖怪们没见过金光,后院对他们来说就和禁地一样,小妖精有着很强的好奇心,对后院里住的人用尽了办法也没突破屏障,所以送给他一个特别的名字:那个人。
“陶公子····您,您快看看这个小家伙吧,他快要散体了。”
孟桐低眉顺眼小声掰扯其他事,将手里的黑家伙交出来。
陶醉掀开帘子偏头走出来,将扇子插在腰间,脑后白沙随风翩舞。
小家伙躺在冰晶里,冰块镇住缕缕飘散的黑气,四肢已残皮毛尽毁,若是没有孟桐的冰封之印,不到一刻也就该散了。
“谁啊,我瞅瞅?”
楼清尘笼着袖子赶上来凑热闹,身为神棍最重要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什么小道消息经她这么一搅和,也能给人变成惊天秘密。
“先生,这是什么呀,猫不像猫,兔子不像兔子,乌漆嘛黑的?”
屠柒柒顶着两只耳朵凑近嗅了嗅,转身躲在孟桐身后。
陶醉将冰块放在桌子上,有耐不住的已经变回原身钻进来,一群吃瓜群众将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奇形怪状跟进了万兽园似的。
桶桶伸出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费劲巴拉挺着圆滚滚的身子站起来,就跟俩竹竿插一土豆似的。
挤进人群看到躺在桌子上遍体鳞伤可怜兮兮的小家伙的时候,它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
“依我看啊,指不定是个祸害。”
楼清尘挑着眉,从孟桐身后双手将她一环,拿尖下巴戳她头顶,煞有介事道。
“呸呸呸,乌鸦嘴。”
大伙一块嘘她,想来是被这张嘴害惨过。
楼清尘甩袖扭脸,撇嘴不屑,切。
看陶醉用手指戳着冰块,胳膊肘顶顶他催促着:
“姓陶的,看出来就快点说。”
陶醉拿眼瞥她,扇子敲了敲冰块,抿嘴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孟桐,这祸害你哪捡的?”
“看来又让我这张嘴说对了,还真是个祸害。”
楼清尘笑嘻嘻的说着,却带了苦涩的味道。
陶醉站起身,刷的将扇子甩开,白底墨画更显儒雅,迈开三步才开口道:
“巫山之南,澧水之滨,有兽无形,夜出,食美梦,触之即悲,伤心而死,曰梦魇。”
众人齐歪头,盯着桌上之物摸了摸下巴,神情严肃地说道:
“陶公子,请说人话。”
楼清尘掂了把椅子往身下一放,将还没来得及变身的狸花花抱在怀里,给文盲们科普知识。
“就是说,有个地方有妖怪,没有形状,昼伏夜出,喜欢吃美梦,被吃掉梦就会伤心,最后就会伤心的死掉,那妖怪叫梦魇,文盲。”
陶醉摇着扇子立在一旁,愣着听楼乌鸦的解释,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碰到过,有梦魇被打伤后躲进席城,为疗伤吃掉一城人的梦,整座城哀嚎遍野,生生变成一座死城。这样,你还要救它吗?”
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贵妇人一样抱着猫,斜眼妩媚地瞅着陶醉,却被那鹰隼般的眼睛破坏了气氛,不伦不类甚是好笑。
“公子,请您,请您救救它吧。”
孟桐被楼清尘扫过的眼神刺了下,撇过眼可怜道。
“陶醉,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个祸害只要你抓不住,就照它这么个伤法,别说一城人,就连我们都自身难保。”
“原来这个就是梦魇啊,我娘说离他们远一点。”
“听起来很好玩啊,吃梦,好吃吗?”
“叫它一起来玩,它会吃我们吗?”
“我也想吃梦,最近都没有好吃的。”
“长得和狸花花好像啊,狸花花,这家伙是不是你们家跑出来的?”
“狸花花比它白多了好吗?”
·······
客栈里七嘴八舌,叽里呱啦,鸟语汪语喵语人语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一时激动不知谁先动起手来,一时间绒毛满天飞,客人还没进门就被这怪异的声音。
“救,只要是来我客栈寻找避难的,我都会救,但是作恶的,绝不放过。”
陶醉啪的合上纸扇,神色如常,定下了小妖精们慌乱的心。
“南天,去把店门关了,大白天的也敢随便变回原形。”
陶醉俊逸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拿扇子一个一个敲他们头顶,每拍一下就有一个小妖精砰的就变成人身。
被笑容晃花眼的小妖精强制变回人身,疼的全蹲在地上揉脑袋上的大包,眼泪汪汪地控诉眼前笑的灿烂的人下的狠手。
“知道疼了,下次才不会这么轻易变身。”
陶醉摇着墨绿江山纸扇,抬脸挑眉一笑,端的是正气凌然,说的是一派祥和。
“孟桐开始吧。”
“啊——啊?”
孟桐还在懵逼中,陶醉一合纸扇,挥手将众人扇开,腾出一条通道,弹指设法,绿光点点笼罩在四周。
孟桐醒悟赶紧跟上,冰晶四散,寒气逼人,冰封一点点裂开,绿色的竹气一丝丝地从缝隙中钻进去,修复破损的四肢皮毛。
众人不敢乱动,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前辈如何施法,弱小不是错误,但是不想着如何变强就只有被杀的份。
一炷香的时间,陶醉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鬓角的发丝也一绺绺黏在脸上,脸色苍白,想来此法消耗甚大。
终于,精灵的封印被打破,受伤的梦魇重现人间。
小小的,缩成一个毛茸茸的黑团团,安静的睡在桌子上。
陶醉踉跄,喉头微甜,对着面带惊奇和崇拜的小妖精,硬是将污血吞了回去。
楼清尘面不改色地从后面将他扶住,挂着三分轻佻的笑容,一把按在椅子上。
他是它们的支柱,唯有他不能倒下。
拢袖凑过去瞧了瞧,回头嘲笑道:
“还真给救回来了,陶大爷好能耐啊,小葵子都没来看看你现在的英姿?”
不能倒下是一回事,嘲笑是决不能停的事。By楼清尘
“它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修养,现在还不知它是敌是友,所以也不能随便放出去。”
陶醉捏紧扇子,努力平稳气息。
“我!我!看我看我,我肚子里!”
桶桶蹦跶着,比别人矮一头的竹竿插土豆身材越过众人头顶,弹跳力绝佳。
五官如刀刻在桶壁上,杏眼可爱单纯,眼尾微长上挑,带了点妩媚的气息,带着弧度的嘴巴给人温暖的感觉,可安在没有脸盘的酒桶上······好吓人。
卡文卡的很销魂,就憋出这么多,先凑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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