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陈懿如与陈钰珂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亲兄妹,而且陈懿如是个曾与云宓并肩而提的绝世美人,性格也温和招人喜欢,陈钰珂会渐渐沦陷倒也不怎么意外。
“就为了一个女人?”张学逸有些不能相信,怒火更甚。
李邵华静静看了张学逸一眼,点点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怎么清楚,但是陈懿如并不喜欢陈钰珂,甚至从七年前起就避之不及。”
他接着说道:“其实可以看出来,陈懿如爱慕的人是沈清隽。”说到沈清隽,李邵华不由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陈钰珂想要对付沈清隽,但沈清隽这些年明里不显山露水,实际上权势已非常人所能及,在兴华党也已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尤其前几年那几场对倭战役的胜利,以及在战役中所表现出的高素质战略意识大局观,沈清隽的声誉已经到了民众所向的地步。于是陈钰珂开始通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选择民生党。”
“陈钰珂这些年一直明里暗里针对沈清隽,好几次的计划都非常毒辣阴险,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但沈清隽倒也厉害,一次次化险为夷,甚至将计就计使陈钰珂被反噬,并且使计通过陈钰珂向倭寇传达错误信息,让倭寇吃了很大的亏。”说到这儿,李邵华也不由得微微佩服了沈清隽一下,但这种情绪很快被压下:“这两年倭寇对于陈钰珂的容忍度越来越低,几乎已经放弃了陈钰珂。所以大火中……”
想到那个面容温和俊雅的玄衣男子,不由得身体微寒。
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无论是倭寇还是沈清隽都立即放弃了陈钰珂,左不过是个弃子。
当真心狠。
张学逸也琢磨了过来,却是非常欣赏:“这种通敌叛国的内奸,该死!死一万次都不够!沈清隽这人果然名不虚传。”
李邵华不想再提沈清隽,只是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商西陆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
关志景点点头:“毕竟商西陆的势力范围不在新海。”
李邵华沉默地一张张整理着文件,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去投奔他罢。”
张学逸诧异地拧眉:“云大小姐不是叫你在这**干下去?”
李邵华点点头:“阿宓说时机成熟之后,我便带着大礼投奔商西陆,并且取得他的信任。”
关志景思考了一下:“嗯,如今她的手底下确实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李家乃世家,你为才回国的痴情世家继承人,且未跟两党中任何一党交往过深,又在新海**工作过……确实是很容易获得商西陆的重用。”
张学逸笑:“邵华的能力是肯定的,只是商西陆那人多疑,邵华若去,且一定要小心行事。”
李邵华猛地想到了那个婚约约定,眼底一暗:“自然。”
……
“不知云大小姐做这些有何目的?”戴着眼罩的独眼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看到指着他的枪口后,放在腰间的手微微一紧。
就是眼前这个太过美貌的少女,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收服了他一大半亲信,甚至将他一个人引到了这里。
云宓看轮椅里的小女孩有些惊慌失措,便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见小女孩依赖地靠在她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你该懂得。”
“还请大小姐明示。”
云宓浅浅笑着:“我要你这个人。”
独眼青年先是一惊,随后眯起了眼睛。
“你该知道东平街道的附近出现了一个叫做‘齐光’的青年吧。”云宓看着小女孩在她的抚摸下渐渐有了睡意,便改成轻拍小女孩的背。
“他比你年轻,不缺狠辣与手段,甚至背后还有我。”云宓抬头看着独眼青年沉默的面容,没有再笑,眼睛里是没有掩饰过的冷漠。
“刘九言,你大概不知道,我喜欢让人没有退路可走。”
所以你只有一条路。
“所以呢,要不要到我这边来?”
刘一眼先是有些愤怒,却在看着轮椅里小女孩睡着的脸时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沉默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哑声道。
“好。”
云宓看着他貌似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笑了笑,却也没再说什么。
刘九言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他心里应当很清楚,也不必她再多说什么。
出了那个院子后陈副官的表情就一直有些奇怪,到了车上,还是时不时用后视镜看云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模样放在一个彪形大汉身上实在太可笑,云宓忍不住看了过去:“老陈,有话你就说吧。”
陈副官犹豫了一下,见云宓瞪他,忙道:“属下只是奇怪,大小姐对待刘一眼的态度实在太过强硬,大小姐不怕……”他想了几个词,都没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云宓懂了他的意思:“像刘一眼这种多疑之人,如果按照礼贤下士的方法是不可取的,甚至他可能还会在内心嘲笑你傻。”云宓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的我只需要他臣服。”收服他只是时间上的早晚。
见陈副官恍然,云宓便不再多言。
她只是静静看向窗外。
如今事情大概都准备完毕,只需要时间了。
……
六个月后。
略显嘈杂的教室里,戴着无框眼镜的清秀少年坐在后排静静地看着手中摊开的书。
少年一向文静沉默,即便所谓“清荷先生”的文章在学校中开始流传,导致一下课课堂便充满了议论声,少年也不怎么理会,只静静读着自己的书。
“净之!你快来看看,这清荷先生写的《强国论》当真是字字珠玑,通俗易懂!把华夏当今的情况写的一目了然,还有未来该如何今后又……真是、真的是妙极了!”少年的至交好友一手拿着一张报纸一手不停地指着纸上的字迹,神色激动无比,语无伦次地对少年喋喋不休起来。
往日也曾听友人提起过,却不想今日友人格外激动,似是非要让他看这清荷先生的文章不可。
张学裕静静抬起头,看着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的好友,淡淡地扫了报纸一眼,便低头继续看书。
“不过是哗众取宠之辈罢了。”
好友瞪眼:“净之,我可跟你说,清荷先生绝对是大才!这可跟那些无能之辈不同!”语毕,把报纸摊开盖在张学逸面前的书上:“你瞧瞧,我保证你看了后就会跟我一样了!”
张学逸无奈,只好随便看了起来,没想到这一看就入了迷,看到兴起时甚至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喊了出来。
短短几万字,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大才!这定是某个有志之士写出的救国之音!”张学裕一向平静的脸上显着抑制不住地激动。
华夏蒙难,他与几位有意识的友人在学校组成社团誓要复华,奈何人微言轻且看不到希望,只终日惶惶不可安寝,每想到悲处便痛哭流涕,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可今日这文章之句,似乎让他突然在一片无尽漆黑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仿若醍醐灌顶之效。
“唯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张学裕喃喃地不停念着这句话,翻来覆去。
“华夏缺的是思想,是精神,是被清王朝奴役数百年所压抑的华夏骄傲!”
“没错!没错!还有,给!清荷先生除了这篇以外,还写过《女论》、《革命先行者》……”
好友连忙将怀里抱的报纸统统堆到张学裕桌上,张学裕也不在意,只拿起一张细细品读起来。
……
张学裕放学回到家后连忙与兄长交谈起来。
“大兄,不知您是否拜读过清荷先生的著作?”
本倚在沙发上随意看着报纸的张学逸抬了抬头,笑道:“怎么,是那个几月前开始发表文章的清荷先生?”
“没错!”张学裕一向冷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狂热:“我自小立志复我华夏,奈何世事不如人意,我也找不到出路。本以为此生无望,可看了清荷先生的著作我突然找到了该努力的方向,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多了一丝光芒。
先生说的很对,华夏人本就因为千年文化代代传承而有着骨子里的骄傲,即便这几百年来历经各种磨难,可有识之士、有才能之人、有跟我一样共同理想的人不在少数!我如今的力量很小,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加起来呢?就算我这辈子都无法让国人觉醒,让愚昧无知的内斗者停下脚步,可我的孩子、我的孙子、我的子子孙孙都一直去努力呢?”
张学逸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激动热血的少年,良久才说:“若是那清荷先生只是军统推出来收买人心的棋子呢?”
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可一向冷静,与张学裕完全不同。
少年一愣,随即默然,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即便……他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可他写出了这些文章,唤醒了天底下许许多多浑噩无知的人,我就该感谢他尊敬他。”张学裕顿了顿,才道:“大兄,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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