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这三个“人”走到对面,看到这对“夫妇”被缝制得十分细腻,面皮完整地贴在头骨上,唯一的收口在鼻下,阴影的遮盖让它们非常不起眼。
真是常见的恐怖片桥段。闻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要跳出去大喝一声:“呔!你这个变态!我要将你绳之以法!”吗?
大胡子的表演还在继续,闻易想了想,抽出两根黑色物质形成的丝线。
鲍勃正在向史密斯夫妇生动的描述自己腌制他们的过程。他当场背出了药物的配比,说到缝合部分时,他自豪极了。
“我专门去学了裁缝,”他拿手里的小瓷杯去碰了碰女主人的杯沿,“之后我才明白,针线也有这么多的艺术,其中的暗针真是精妙绝伦!”
他正夸到老裁缝的技术和自己的聪明绝顶时,那对始终恭维地笑着的夫妇居然点了点头,好像在赞扬他把他们的脸缝得那么完美。
鲍勃张大嘴,就像有根线穿过他们的头顶将他们吊起来一样,他们以同样的速度站起来,又以同样的角度转头,将两个干瘪的眼珠子对准他,仿佛在审视他。
“史密斯……”他颤抖的说:“我太开心了,我做梦也想……像现在这样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他痛哭流泪。
史密斯夫妇一起升到空中,身体是笔直的,头颅却歪歪地垂落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也应该很惊悚了,然而这个大胡子一点也没有害怕!
到底是这个人变态过头还是另有隐情?
闻易从树背面走出来,并且没有遮掩身形。
鲍勃掏出手帕擦干泪眼,正打算继续陈述心声,却听到身后有脚步踩碎树叶与枯枝的声音,“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一个嫩生生的,穿着学校制服的亚裔女孩子撞进他的眼中。鲍勃顿时有点喜悦:“史密斯夫妇一直希望收养一个漂亮的女孩,你来得正好。”他倒没有多想,为什么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岭中会冒出一个陌生少女来。
“你在干什么?”闻易问。
鲍勃指指面前的茶杯:“聪明的姑娘不需要太多提示。”
“他们是谁?”闻易又问那两个死人。
“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养父母了,”他指着男尸道:“这是威廉,”又转向女尸,“那是海伦。”
“他们明明是死人!”闻易提高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刺耳,“你把他们做成了人偶?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鲍勃瞪着闻易。
“我只是让他们得到了永生,你也会得到永生的,我会把你做得更加漂亮,和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好的,现在能确定他真的是个杀人犯了。
闻易转身就跑,边跑边把什么抑郁啊疲劳等情绪往大胡子身上发射,然而黑色物质始终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突。
怎么会没有效果?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盯着大胡子的眼睛,把那些情绪扎扎实实地钉进他的脑袋。
然后它们立刻向抓不住的云烟一样消散无踪了,大胡子仍然快乐又有精神。
这不正常,闻易在被抓住之前,脚一拐滑进黑色通道里,思维非常混乱。
就连学校里那个像强取豪夺文男主角一样的家伙第一次都中招了,大胡子怎么看也是个普通人,就连刚刚抓她的样子也很寻常,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不成?
她拉开一丝缝隙去看他,发现他有些无措和疑惑,原地乱转,唯独没有恐惧。
难道这其实是个机器人?闻易的思维漂移了会儿,发现自己除了捡块石头出其不意的砸他以外并没有其他攻击手段,不禁有些沮丧。
就这样居然还妄图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学院里活下来,一开始貌似预计得太好了。
这么想着,她跑到稍远些的地方去捡了块石头,真的趁着大胡子回头的瞬间砸了下去。
他竟然一下子就死了。
闻易喘着气,人有点颤,腿有点软,丢下石头离开这里。
她本来只是想制伏他,把他捆起来放到街上去,或者像电视剧里一样敲晕他,过一阵他会毫发无伤的醒过来——顶多有点脑震荡,这是可以接受的,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连贯的就砸死了他,仿佛玩游戏时打死一个npc一样不以为意。
的确,这个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个变态杀人犯,但万一是误会呢?也许还有其他隐情呢?为什么不能从长计议而是选择干脆的杀死他呢?
闻易回到路上,看着和之前毫无二致的道路和野景,强烈的梦幻感袭上她的心头。
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确实常常yy自己武力超强大杀四方的样子,但她很清楚那只是妄想,她在现实中非常追求公平正义和尽善尽美,虽然这也是她社交障碍的诱因,但她觉得这是必要的——人必须得有个不能逾越的准则,哪怕有时候看起来不太灵活,否则在漫漫生活与环境的潜移默化中,人会渐渐随波逐流,就像二、战、时期的德-国普通人,原本善良得连鸡也不忍宰杀,却在时代的裹挟中成了残杀大量无辜平民的魔头。
她失魂落魄的走着,发现自己虽然还弱小,但超出常人的能力还是捣乱了她对自己的准则和心智。她内心很清楚,她可以任意的裁决普通人的正误与生死,以前内分泌失调不过是情绪坏一阵子、不和人联系而已,现在钻个牛角尖说不定就要用别人受伤丧命来填补了。
内心激烈的忐忑让她忽视了外部的环境,等到她麻木跨出去,整个人突然像被大网兜住似的,转了几圈再掼到地上时,她才惊醒过来。
这里居然是……化学楼?
闻易摇摇晃晃的爬起来,那个拆下来的厕所门还没有装上去,作为标志简直太明显了,除此以外还有隐藏得特别深的楼梯……一一对上后,她无奈地走出去。
她已经明白了。进入黑暗空间以后,她走了小半天,不仅离开了学校,甚至脱离了学校新买的那……什么什么妖怪捕捉装置,刚刚她恰巧又回到了学校周围,于是又被装置给抓回来了。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那个白毛男袭击她的消息大约已经有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处理,他长得就一副来头很大的样子。
不管那么多,闻易目前能做的就是摸索回宿舍或者图书管的路而已,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
校园里的路哪哪儿都一样,包括络绎不绝的强-奸-犯。
闻易已经疲惫不堪了。她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只想找个地方得到片刻的喘息,紧接着面对明天的种种考验——然而就在这条独行道上,两个男孩子(?)极尽不堪的扭在一起。她太累了,就连偷-窥欲也生不起来,却还是无法避免的听到了瘦小(其实她更想称他为娇小可爱)的男孩压抑的拒绝声。
还没等她做点什么,瘦小的男孩子居然首先发现了她:“转角处的人!救命!求求你!”
闻易心里暗骂一声,不仅没有走过去,还立刻剖开一条黑暗缝隙钻了进去,顿时连原地的气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人来过。
压在矮小男生身上的少年回头查探,自然一无所获。他狠狠扇他一耳光,冷哼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使诈吗?拖延片刻又有什么用?”
下面的人发出绝望的呜咽,最后挣扎一番,便垂下手,仿佛认命了。
一时间,布料碎裂的声音与惨呼响成一片。
闻易微微拉开丝缝隙,把消极情绪大集合一股脑灌下去,强-奸-犯几乎在刹那间睡成死猪,滚落在地上。
闻易很想立刻走开了,但她还是留在原地看看瘦小男生怎么做。
她以为他会立刻逃跑 ,或者为了给自己报仇而伤害那个人,没想到他先是静止不动,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试图起来叫醒地上的男生了。
“你们在玩情景play为什么不早说?戏弄路人好玩吗?”
空气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像隔着布在讲话。舞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小声的回答:“刚刚他是……我,可、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啊……”
“好吧,再见。”那道声音说。
舞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看来那个路过的厉害妖怪确实离开了。
他手足无措的将破布盖到自己身上,请求对方帮忙将火眼搬到医务室的话始终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然而他自己连拿面包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扛得动一个人了。
想着今天这么多的麻烦与现在的困境,他不由得又低声哭了起来。
“打扰一下。”那个声音又冒出来,“你知道女生宿舍楼的位置是哪个方向吗?”
厉害妖怪去而复返了!
他必须抓紧这个机会!舞缘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帮我把火眼同学搬到医务室去吗?”
“……我还是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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