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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黄昏已逝去,令人安心的黑幕已降临。在这样宁静的夜色里,泽维尔那双青灰色的眼眸显得有些暗淡,但其中折射的熠熠光辉却如同星星一样闪着。我已经疲乏得难以拖动身体,也不知是以何种方式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躺下。
柔软的床迅速将我吞没,我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知觉已经麻痹。忽然,在耳畔回响起我所熟悉的声音,那种难以辨清性别,既不是属于少年也不是属于少女的温柔声音。
“我曾经在东国听说过一个故事。这是一个让东国许多智者着迷的故事,并非说这个故事有多么地高明。这样的故事大概不需要多大的智慧,但是这个故事传说预言着未来。未来这种东西本来就玄乎其玄的,也只有东方人才这么顺应,知道未来却还要故弄玄虚。”
我的思想开始清醒,身体仍然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从前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人们都十分勤劳,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很平凡,村里的人们都很满足这样的现状。后来,村外来了一个巫师。这个巫师告诉村里人,他可以创造无尽的财富与资源,他能让这个村子变得更为繁荣。村里人很信服巫师,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因为巫师在他们面前展示了神奇的东西,还有巫师的智慧也令他们讶异。巫师首先让村里人推选出一个村长,大家都推选了平时最勤劳,对大家最好的一位中年人。巫师手把手地教给中年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村长,并且建立了许多规矩,违反规矩的人都会被处死。同时巫师还做了很多事,这些事使得村子越来越好。”
“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是巫师没有什么要索取的东西吗?”
“巫师想要什么待会会说。当时的村长拥有了专权,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他是一个贤明的村长,他与巫师一起把村子发展成了一个王国,因而他也成为了一个国王。此时巫师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国王问他是否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巫师始终没有说,等到他临终前,他告诉国王,他要国王向别的国家发动战争,最后吞并所有的国家走向极盛。国王答应了他。巫师死后,国王的性格变得残暴,他不断地向别的国家发动战争。这是个很强盛的国家,所以国王几乎是百战百胜。后来他遇到了敌人,一个女将军。”
“女将军?那是说像阿诗玛那样的女将军吗?”
“也许这个故事所指就是她呢。这个女将军十分英勇,国王的军队在她面前挫败了。于是国王停下了他的步伐,怀着不甘死去,并告诉他的儿子要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女将军后来死得悲凉,在她死后,国王的儿子,新国王又开始了征服之路。可惜这条路并不好走,各个国家都已经很强大足够与他对抗。战争断断续续地进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踊跃出许多英勇之人与传奇之人。此时有一部分厌倦战争与歧视的人选择了与异于自己的人种结合。”
“这样他们的孩子会经受很多苦难。”
“是的,故事也是如此。他们的孩子被视作异类,百般被欺侮。这些孩子不甘如此,在世界上搅起了一番风云。在暴风雨过后,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国家都灭亡。看上去这是很多不同因素的影响,但其实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智者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这个智者使所有的国家崩塌,让土地上的人开始反思历史。人们走向了新的未来,光明的未来。不过那位智者却自始至终都不知其真面目。这场历史的洪荒闹剧最终落下帷幕。”
“如此西式的故事很难想象是出自东国人的笔下。”
“的确,原故事十分具有东国风韵,不过被我改成了西式的口吻,便于你理解。”
她的故事过后,我的思维已经完全清醒。泽维尔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手里捧着果茶。我奋力使自己坐起来,接过她的果茶。果茶的味道十分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于是我问道:“这是什么水果做的果茶?”
“丹夕果,一种味道清淡像白萝卜但是又带着西瓜一样的甜味的水果。说起来这种水果最初出现时还被人们认为不祥之果,一度被烧毁且不许种植。不过后来有人为它正名,它也就得以再次出现在西国的土地上。”
“新的东西总是容易被排斥。不如说人们其实是很难接受异类的吧,好像从古至今,人们就有着一条铁一般的定律。异类应该被抹杀干净,因为它们不祥、罪恶。”
“不是人人都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是人人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都愿意承认。”泽维尔面带微笑地这么说着,她的笑容里像是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味。泽维尔给我的印象稍微有些不同了,最先她是一个干练而洒脱的战士,但是现在,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温和的少女。
品过果茶,我才开始感到舒适。夜色浓郁,世界万般寂静。泽维尔见我躺下,也起身准备离开。她在临走时含笑望着我道:“温莎,你的双眼就像是藏在幽深的森林里的绿宝石,很漂亮,给我熟悉的感觉。好好休息吧,你也累了。祝你一夜好梦。”
随后便是轻声的关门声。泽维尔最后的话我并没有听懂,那似乎是西国的一种特殊语言,十分婉转动听,富含着优雅的气质与无穷的魅力。但是揣测一下也大概能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
我起先是十分信任桃乐丝的,但是与她交往越深我越是感觉到她那深不可测的城府。她是交际花,是家族主权争夺人中最优秀的,是南国的谋士,是通晓世界阴暗面的谋者,必要时,她还可以是决断的刽子手。有时我距离她明明只有仅仅几厘米,却仿佛与她相隔了数十千万公里一样的遥远。我恐惧她的不为情意所动。
在外面游离了那么久,只有待在泽维尔的身边我才有安心感,习惯于她温柔的口吻,习惯于她时而有些顽劣的话语。我知道她在面对敌人时几乎是和桃乐丝一样的残忍冷漠,但是她不会那么对着我,而桃乐丝却会。
桃乐丝知道世界有多么地污浊,她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为了南国,为了她的家族。我不知道桃乐丝是否对谁动过心,但在我的印象里,她没有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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