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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乐丝话音刚落,便有另一人代替我抱走了迪米特。我知道这是桃乐丝的意思,她不想让我因为一只猫失去了与叶比穗搭话的机会。趁着这个档子,桃乐丝又问道:“叶比穗小姐远从东土来到南国,是想去看看南国哪里的花呢?”
听到桃乐丝这么问,叶比穗的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她笑道:“早前便听说南国有南国花园,就在南国一处森林的深处,哪里的花最是美丽,我也希望能有所机会前去观赏一番。”
“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我的女仆温莎陪着你去。她性格温婉,对你们东国也算是有些了解,我想再合适不过了。”桃乐丝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微笑,那真诚的样子叫谁见了都感动。叶比穗转头望了望我,笑道:“也好。”叶比穗一应允,桃乐丝忙对我道:“那温莎先下去准备准备吧,晚饭时再来陪我们用餐。”由此,我点点头,退了下去。
走出屋子我才仿佛想起什么。按理说叶比穗身为东国人不应该能如此熟练运用南国语才对,可是刚才她明明不需任何人的帮助,与我们对话也能轻而易举。想到这里,我忽然打了个寒颤。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拼命将那个想法压了下去,匆匆前往叶比穗将要入住的那间屋子。刚到里面,我便看见几个穿着东服的女子在收拾。
我唤她们停下,道:“日常生活所必须的东西收拾好,要不了多久叶比穗小姐将去南国花园,这里放些陈设以及过夜的东西就好。”她们听我这么说,都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又开始忙活。我看到她们其中一人捧着焚香炉,心里忽然有些激动。焚香炉先前奥古斯汀先生是教给我过的,只是我还没见过真实的焚香炉,由此不禁想去看看。
这么想着,我也自然而然迈开了步子,走到那个人身边,接过焚香炉。她见我这么做,亦没有多说些什么,又转而去做别的事,我对此十分满意。我将焚香炉放到应放的位置上,仔细观察起来。这炉子是铜莲状的,上面雕刻着三足金乌,那是东国传说中的鸟,据说是象征着尊贵与吉祥。香炉里还有些香焚过之后残余的味道,吸多了便会觉得呛人,但要是不仔细去闻,还是透着股香劲儿。
看过香炉,我又转而去看她们安放好的锦屏。锦屏上绣着桃花,在桃花枝上站立着的蓝鸟栩栩如生,实在令人惊叹于这锦屏作者的绣工。这些来自东国的东西我大多学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也难怪见到会觉得如此新鲜而激动了。这些东西现在都放在这个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艾德里安家还从来没有过东国的房间,会出现这样的突兀实属正常。南国花园我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真会去那里。
又在外边晃了会儿子,算着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又转身前往桃乐丝的屋子。不过我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心,刚才被那个人抱下去的迪米特去了哪里,我猜想桃乐丝不会丢掉它,就怕它绕出艾德里安家再也找不到了。但是现在我实在是找不到它,也只好先任由它乱晃了。
果不其然,等我到了桃乐丝的屋子里时,她们的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肉,就等着到点开饭。我进去后没有引起太大动静,桃乐丝和叶比穗仍笑着聊着,但从两个人身上我体会到了不同的感受。叶比穗娴静而优雅,举止都仿佛是照着某个模子在行动,她从小受到的严苛礼仪教育此刻派上了用场。但是如此静默温柔的一个人,我却觉得她有着超越洪水猛兽的力量,心中藏着一把利刃,随时能切割掉不必要的事与人。这一切都掩藏在她优雅的举止与美丽的外貌下,显得幽静沉默。
至于桃乐丝,她就像南国大多数的贵族小姐一样,嬉笑玩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那种带着叛逆又与礼貌共存的举止,大概就是南国小姐在外交时的模样。也许正是由于这样的伪装,他国的青年人更易于接受这样的同龄人,就仿佛从他们身上学到了热情与活力。只是桃乐丝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人,她阴暗、狡诈,心里盘算着许多事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坚忍不拔,从来不动摇。那种放荡的热情与不羁的叛逆,从来不曾与她挂钩。
两个人聊着聊着,也到了晚饭时间,我与其他几个仆人站到一旁,等待两人用餐。叶比穗仿佛是不太适应使用刀叉,对盘子里的那块肉无从下手,脸上有些焦虑。我忙上前去,对她笑道:“叶比穗小姐,不必着急。”这么说着,我以低下的姿态向她诉说使用刀叉的方法,她看起来接受得很快,于是便不需要了我的帮助。
“我真是没用,到了南国竟然还不会使用刀叉。”叶比穗这么叹着,恰巧被桃乐丝听见。桃乐丝笑道:“这有什么?就算现在让我去东国我也不会使用东国的餐具!不过这下叶比穗你应该了解了温莎的贴心了,她对我也从来是如此。”桃乐丝对我的夸赞,一字不落进入她的耳朵,她自然以为桃乐丝十分中意我,因此也笑道:“那是桃乐丝小姐有福气,能有这么个聪明贴心的仆人跟着。”
“那算什么?到时候去南国花园我也让她照顾你。我有场宴会不得不去,过段时间就会去你们那里。你不怪罪我吧?”桃乐丝像是明知故问的问着,叶比穗也回答得相当爽快。她们两人的关系十分不错,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我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心里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这顿饭她们吃得很愉快。晚饭过后叶比穗想要去看看桃乐丝在后庭打理的那块院子,桃乐丝便差了我去,她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怀疑。事实上那块院子也是我在打理,不过是名义上说着是桃乐丝好听罢了。陪着叶比穗逛时,我发现在夜晚她的眼睛确实不太好使,这又让我叹气。可惜了这么美的人。
她趁着夜色回屋时,那道美丽的背影一直刻在我的印象里,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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