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伊 自从那晚在华阴县听了《出塞曲》，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困惑：司马德昭从未修炼，他一介凡**唱的曲子，竟能诱使金丹修士由冥想转入昏睡。若真有此等秘技，岂不令武界轰动，趋之若鹜？当然，自己那夜心情放松并无防备，与对战时设置幻境、幻象，迷惑对手，甚至使对手失去反抗能力，不可同日而语。

    郑伊带着司马德昭到了恒山，刚刚安顿下来，就拉他去后山，让他再弹一遍《出塞曲》。郑伊的徒弟仪敏侍立在侧。

    一曲终了，郑伊仍在思索这个谜团，毫无头绪。突然，司马德昭大呼一声：“郑姐姐，不好了！那位姑娘似是昏晕过去了！”

    郑伊转头看去，只见仪敏一动不动，已关闭了五识。郑伊 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经脉，确认她已入定，于是回答道：“贤弟勿忧，我徒儿只是甚喜欢这首曲子，听的痴了。你先回客房休息，我留在此处监看。”

    司马德昭心中原本有些愧疚，但听郑伊让他回去，只得遵从，作揖告辞。他走后大约一个时辰，仪敏缓缓醒来，面色微红。郑伊问她感觉如何？

    “弟子晋入筑基中期了？”仪敏喜道。

    “嗯，为师知道。刚才在幻境你都看到了什么？”

    “弟子似乎看到古战场，漫山遍野的甲士，披玄铠，执长戈。然后师父穿白衣，骑白马，率数十骑士冲入敌阵。那些骑士多半被挑下马，杀死了。师父被围在阵中，拔剑苦战。过了不知多久，援军来了，一阵箭雨，那些甲士就都死了。师父卸下头盔，对援军高喊：‘新朝万岁！’”

    “你看到的不是我，是我姐。之前她来恒山找我，你也见过，她和我长的很像。好了，你回去歇息吧。”

    郑伊 最初的判断大致得到了印证——这首曲子果然是能制造一个幻境。然而筑基（初期）到金丹只有四步：中期、后期、圆满、突破。故每一步都很艰难，必须有上乘功法，辅以师长点拨。利用幻境顿悟，乃至突破，不是不可能，但是能制造帮助筑基修士顿悟的幻境，至少也要像自己这样的金丹后期修士。而司马德昭是凡人。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郑伊 苦思不得其解，只好去请教师父。定慧师太听了郑伊的叙述，答道：“徒儿，你可听过一个故事？从前嵩山剑派有一金丹期高手，他有个朋友是茶道大师。有一筑基期的散修去喝茶，不知为何起了争端，逼他三日后决斗。普通人与修士决斗，结果自然毫无悬念，所以他安排好后事，就去问朋友，如何才能在决斗中死的体面？那位嵩山派修士了解了前因后果，告诉他，‘士可杀，不可辱。’约你决斗的那人，无理取闹，若让他杀了你，是所有修士之耻。还有三天时间，我教你用剑，击败他。”

    “弟子听过。三日后，那位茶道大师拔剑，剑芒三尺有余，凝如实质。练剑之人皆知，非金丹期修士不能为此。那个修士中的败类，剑都没敢拔，就跑了。

    师父，这是‘万法皆可入道’的故事，流传甚广。那位茶道大师，虽从未修炼，但其心境却早已入道。故练剑三日，即可放出剑芒。”

    “徒儿，你说的不错，‘万法皆可入道’。饮茶怡情，不过是雕虫小技，尚可入道。何况经史章句，关乎社稷人伦，本就是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