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小姐，矿石的成份分析出来了！”  沈星彩 向郑婉汇报。

    “什么矿石？” 郑婉埋头翻阅着电文，随口问道。

    “上官海棠 任上郡太守时，我派手下去雕阴县山中勘探，找到多处煤炭矿脉。当时不知矿石品质如何，且关西军围城在即，无暇详查，只能匆匆带回一些样本。现在分析出来了，是高纯度的褐煤，不逊于并州平城的煤矿。从矿脉走向分析，储量甚巨。”

    听到煤炭的消息，郑婉立刻打起精神。采煤冶铁，自古就是利润很高的买卖，如平城煤号的东家，为报父仇，豪掷二百万两。况且冶铁事关军|国，不容忽视。

    沈星彩言罢，郑婉站起来，走向墙边挂着的地图，指着雕阴县问道：“上郡雕阴县东南，是河西郡清涧县。无定河穿雕阴而过，于清涧汇入天河。沿天河南下，可到河中府。天下煤矿，以并州独大；而并州煤矿，又多在其北部崇山峻岭中。惟有恢河自西向东，经恒山、河间、北平、渤海郡入海，运输较为便利。然黑山贼尚未肃清，冀州陈兵于渤海郡边境，此路已几乎不通。雕阴之煤，若能水运至河中，则运输之费，远胜平城煤。”

    “小姐所言，一语中的！国朝山河，已尽收小姐胸中。得知矿石成份后，范晋在并州、冀州各募股百万余两，我在扬州募股五百万两，再加上外借的三百万，已筹款逾千万。这还不算韩龙煤号自有资本二百万。如今万事俱备，只欠……”

    “只欠一支精兵，守住上郡。” 郑婉接着说道，“上官海棠，她的封地冠军县，就在雕阴南面，且她曾任上郡太守，熟悉地势、民情。她麾下现有精兵一万六千，再募两万新兵，足以守御冠军、雕阴、清涧三县。此军开拔，须先补发欠饷六十万，安家费每人四十两，计一百四十两。其后一年的军费，韩龙煤号负担一半，算二百万两。合计近四百万两。还有雇工掘井，铺铁轨，疏浚无定河，购买船只；交给司马家的斡旋费（注：天河 自清涧至河中，皆属魏州所辖），在平阳县（注1）建立货栈、店铺，等等。韩龙煤号所筹款项，应该够了？”

    “足够。我和范晋 原先估算，军费要用六七百万。既然小姐说只要四百万，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过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姐为何选上官海棠守上郡？”

    “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从父帅授郑潭 洛阳少尹 后，他就只想守着洛阳一府，也不大听我调遣了。贾和 此刻奉父帅之命屯兵金乡（注2），以备徐州入侵扬州。陈东、许韦，各负禁卫使命，不可离京。郑渊资历尚幼，恐难当此任。数来数去，无一人比上官海棠更合适。

    况且，派兵西出陕关，也不只为守卫煤矿。朝廷命我以本官兼崇文馆学士，钦差大臣，赐天子剑，去咸阳给李自岷传旨。李自岷狡诈叵信之徒，如无大军压境，恐怕他突然反悔，抗旨不遵。李自岷胆大包天，狂妄不可一世；他自十八岁从军，至今已数十载，用兵无往不利，攻无不克（注3）。独败于上官海棠，折戟上郡城下。”

    题注：兽金、银屑，都是取暖所用煤炭的别称。

    注1：平阳县，河中府治所。

    注2：韩州谯郡辖金乡县，位于微山湖西岸（微山湖东岸是齐州）。金乡县南面，毗邻徐州彭城郡。

    注3：本文第二卷第三章，李自岷帅兵越过长城，突袭平京，虽未得逞，却击毙并州都督王良之子，击伤郑婉兄长，击溃冀州厢军郭效通部，算是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