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庸关县。
“府君,尚宫崔莺 携懿旨已到辕门外。”三日三夜不息的宴席结束后,上官海棠与麾下大部分兵将都昏睡至中午。李迷不得不匆匆唤醒她。
“噢……好困啊。什么鹰?你打发了就是。”
李迷见上官海棠翻了个身,似又要睡去,大急。无奈之下,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摇醒。上官海棠醒后,虽然还有起床气,却已明白事情紧要,急忙叫李迷、上官仁贾等人帮她穿上官服。就在此时,崔莺 已走进屋中。大军宿营,无厅堂、卧室之别,崔莺 亦未料到上官海棠尚且衣冠不整。
上官海棠见到崔莺,跪下叩头,告罪道:“下官实不知大人驾临,未曾远迎;且御前失仪,罪莫大焉。乞尚宫大人原宥。”
“不碍事。你们打了胜仗,在军旅中,这是头等大事,其他都是小节。”
待上官海棠整理好\官服,崔莺示意身后的宫女递上懿旨。上官海棠、李迷、上官仁贾等人见状皆跪伏于地。
“今天下未靖,贼氛方炽,四方多事。朕虽不忍生灵涂炭,亦不敢稍懈内外侍卫。上郡守上官海棠,帅部守战有方,以寡当众,临危不乱;孤城之上,身被矢石,勇冠三军。兹改肤施县为冠军县,封上官海棠为侯。
京师禁卫(注:指近卫第一、二、三、四旅、近卫第七师)虽有三四万众,然号令不一,宜予整补。前有卫尉郑婉上奏,拟改近卫第一旅(注:旅长崔翰)为虎贲军,改第二旅(旅长柳弁)为期门军,第三旅(旅长荀灿)为羽林军,第四旅(旅长王博)为金吾军。朕以为可。此四军,各裁汰老弱,以二千人为满员,称北衙禁军。
授上官海棠为骁骑将军,着即组建近卫第一师。可于陕郡、洛阳募良家青壮万人。朕已命大理寺判官张亮 稽核天下刑徒,选健者三万人诣洛阳,遴选一万为兵。第一师以二万人为满员,暂驻庸关县整训。韩州厢军贾和部、原近卫第七师(注:副师长陈东),改编为近卫第二、第三师。此为南衙禁军。”
“臣上官海棠(、臣李迷、臣上官仁贾)领旨谢恩。”
待上官海棠接过懿旨,交给李迷收好,崔莺又示意宫女递上刺剑一柄(注:当时士人中,男子一般佩带宽大的长剑,女子佩轻便的刺剑)、红色披风一件。
“圣上口谕,赐你故剑一柄,贵妃披风一件。”
上官海棠再次叩头谢恩。崔莺说:“还有一道密旨,只能你一个人听。”
待李迷退下,崔莺接着说:“圣上的本意,是在韩州或荆州选一富庶大县,封你为侯。然而你和李迷等人,在上郡私占民田。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你还在太守任上,一切好说。可既然你已转任,势必难以隐瞒。若为御史言官们得知,口诛笔伐,千夫所指。”
上官海棠听后,一面后悔当初未能严厉约束部属,以至今日因小失大,同时也感念献容仁厚,为自己遮掩。
崔莺宣完旨,上官海棠欲设宴为她接风,崔莺推辞说还有公务。临走时,上官海棠奉上一盒金条,约有三五十两,并解释:“军中拮据,些微礼物,不成敬意。”崔莺把盒子收进怀中,口上推辞了几句,便登车启程,返回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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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献容召见龙泰德、崔列 议事。龙泰德奏陈:“扬州都督顾寿昌急报,西军叛将郑安国、谢卫雍、贾羽 等,帅部逃逸,劫夺中立国商船,擅自返回。(注:参见第三卷第二章)顾寿昌曾派兵舰拦截,严禁叛军靠岸。岂料陆臻从中作梗,突然乘小舟登上叛军所乘货船,大呼:‘我是顾寿昌未来儿媳,众军谁敢开炮?’运载叛军的几艘货船便趁机强行抢滩。
叛军上岸后,顾寿昌调遣厢军围困其于临海郡青浦县东,奏请朝廷,是否歼灭之?老臣以为,郑安国、谢卫雍、贾羽 等人,背信弃义,临阵脱逃,视军法、朝廷如无物,罪在不赦。其麾下三万余众,凡受裹挟,并非自愿作反者,可免死。”
龙泰德言罢,献容暂未置可否,崔列 急忙反驳道:“而今天下不安,四方多事。自燕、冀,至雍凉,东西数千里,皆闻战斗之声。(注:泛指黑山匪患、李自岷偷袭京师、郑婉进兵关西等战事。)岂可再燃烽火于江南?郑安国等部,多为韩州人,似可先许其回乡,再由都督郑融处置。”
“不可。一旦放他们回韩州,即是纵虎归山。郑融和郑安国虽不是近亲,却也是同宗同族,必不会严惩。此事若不了了之,先例既开,西军各自逃散回乡,则前线危矣!”
龙泰德还未说完,献容即打断道:“糊涂。我虽不知兵,然人人皆知扬州富庶,民富则畏死。且扬州厢军人员缺额严重,平素绝不操练,岂能敌郑安国部 百战之旅?况且此部虽三面被围,一面沿海,却有吴郡太守派船为其输送给养,并非弹尽粮绝。
此事毋须再议。龙泰德,你下军令,让顾寿昌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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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临海郡青浦县东。
“贾旅长,又让你说对了。我本以为还要与扬州兵大战一番,就在刚才,外面已经撤围了。咱们现在也走吧?这几天,刚下船,又困在海边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上,可把我憋坏了。”郑安国如释重负,笑着说。
“郑师长,不可。咱们并无军令,私自雇佣商船回来,往大了说,是哗变、叛乱。你就不怕回到韩州被大帅法办?”
郑安国原本没往这想,细思之下,自己与郑融虽说同姓却不是亲戚,回韩州后能否从轻发落,实难预料。“那你说怎么办?”
“以下官之见,咱们先给朝廷上一道表文,弹劾前线司令鲍超。就说他在军中安插亲信,广树党羽,排斥异己,居心叵测;且罔顾上谕,强令我等出兵,破坏和谈大局。我等既不敢阵前抗命,又恐启衅于外,致战火重燃,生灵涂炭。因进退两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再发电报给大帅,请示行止。如此,则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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