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陕关后数日，前线局势趋于稳定，未见关西军的援兵到来。第八师从华阴县向外 派出的几支侦察搜索分队仅遭遇过散兵游勇的零星抵抗，而未遇敌军大规模有组织的反扑。

    郑婉打算过几天就返回洛阳，把陕关的防务交给上官腾负责。上官腾年过五旬，老于战阵，可谓是一员宿将，又是陕郡本地的望族[注1]，足以胜任镇守陕关的任务。

    某天早晨，郑婉在办公室收到机要秘书送来的攻打陕关的军令的正本。因为军令的纸质原件需由驿差骑快马送来，故在战役结束的数天后才送到。

    当时的电报尚不能加密，而且技术较为原始，有可能出现种种故障，以电报下达命令与快马送原件结合的方式，既保证了战略指挥的高效性，又兼顾了可靠性。这一办法也是十余年前龙泰德 任兵部尚书时想出的，后来因袭至今。

    这份军令外面由黄绸布包裹，信匣制作精美，以示庄重，也兼有防止伪造的作用。郑婉打开信匣，洁白的左伯纸研妙辉光[注2]，上面是献容皇后的亲笔手书，通篇簪花小楷，一气呵成。

    郑婉快速浏览了一遍，觉得文辞甚为优美，再从头通读一遍，心想：“献容皇后的真迹极为难得。听说法兰克国商人发明了复印机，将来派人采购几台，以后军令存档只存副本，不再保存原件，原件裁掉末尾印章就可以装裱起来挂在家里了。”

    郑婉还在欣赏着这绝妙的“书法作品”，突然电话响起：“少帅，我是临时包扎所的护士小赵，几天前您来看望许团长的时候见过我。”其实郑婉几天前并不是专程去看望许韦，而是自己脚踝受伤去包扎，碰巧遇到他。

    “我是郑婉，我记得你。小许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报告少帅，许团长不想让我说，但我也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职责。他昨天和人打架，伤口撕裂了。您之前下过命令让我向您报告，我不能私自替他隐瞒。”

    “嗯，小赵啊，你做的对！我会让人调查这件事的。你照顾许韦很仔细，我代表韩州第一军表扬你！”

    挂了电话，郑婉不太高兴，让人把上官腾叫来，质问道：“军营斗殴，是什么性质？那个小许啊，又不是新兵，都已经是中校团长了，居然和人打架。是和谁呀？”

    “小姐，下官原本正要来向您汇报此事。第七师第一团（即‘谯县团’）下属某连在攻击陕关的过程中全连除一人幸存外全部牺牲，下官已命令该连 保留建制，补充新兵，并授予‘陕关英雄连’称号。

    那个幸存者就是第一个登上陕关城楼的战士曹健仁，下官已命令把他直接从列兵提拔为上尉连长，授予‘一级解放者’勋章，并赏赐黄金一百两。

    按说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被破格提拔为连长，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应该好好珍惜。结果他可能是在战斗中脑袋受了点儿刺激，非要退伍回家。去找许韦签字的时候被许韦打了一顿。”

    “哦，原来是这样。

    各州的厢军[注3]自组建以来就是募兵制，当兵吃饷，自愿参加，不是兵役。战斗已经打完了，他想回家是他的权利，咱们不能阻拦。你也不能说是他脑袋有问题。

    他才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攻打陕关这样的恶仗，尸山血海，被吓坏了也是正常的。你去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

    然后你再找许韦谈谈，他打仗固然英勇，但是工作方法粗暴的毛病必须纠正。咱们是新式军队，严禁打骂体罚战士。还有，你去警告许韦，让他在养伤期间老老实实的，再出什么问题，导致病情恶化，将来我一定狠狠的罚他，关他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