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家里应该有遮阳伞吧?撑个伞会不会好些?小小又回到了屋子里,感觉到心中那种瞬间放松下来的心情,她一时也分不清这个想要撑伞的念头究竟是自己的还是白清的?
就算阳光并不刺目,大概他心中还是有那种恐惧存在吧。小小在客厅找到了一把黑色的遮阳伞,但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打开,她想看看自己能站在这样的暮色中多久。
一开始确实没有多少恐惧,但随着她距离这座别墅越来越远,心中又浮现出另一种恐惧,当转身看到这座别墅已无法再出现在视线中时,小小狠狠地揪住衣领仰头大喘起来。仿佛漂浮在大海上,海浪汹涌着朝她打来,咽喉被扼住,伴随着艰难的呼吸,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嘴里。无所依靠,目之所及尽是无穷无尽的海水,要下沉了,要被海水压死了!
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好像在大海中挣扎,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让小小跌跌撞撞地返回了原路。
好像在大海中漂浮了许久的水手骤然看到陆地一样,看到那座孤零零树立在郊区的别墅时,小小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她腿一软趴到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呀?我讨厌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我明明一点也不怕阳光、一点也不想只待在这座囚笼里!我要远离这里,我厌恶这里!我憎恨这里!
【对不起】
呜呜,我为什么会连他的心理障碍也一并继承啊?!这根本不对吧?
【对不起】
呜呜,小小哭着,越哭越觉得委屈,心里酸涩,愤怒,我根本就不想过来做什么鬼任务,为什么会找上我?她狠狠地锤着地,发泄心中的惶恐与痛苦。
【对不起】
哭了好一段时间,小小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有些羞恼地问:“谁在说话?”
【对不起,是我】
咦咦?声音是像系统一样在大脑里出现的!小小有点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
【我是白清】
哦……白清啊……白清!
【你不是死了吗?!】
【但是你过来了呀,所以我还能在这里】闭上眼可以在精神世界中看见,白清缩在一旁,低垂着头,两手捏着衣角,精神世界是没有颜色的,但他憔悴阴沉的样子却让他周边都灰暗起来。看着他现在这样,完全无法想象两年前的他是怎样的开朗热情,乐观爱笑。
【哦,我不知道这点。这么说之前的情况都是因为你咯?】小小很是不满,但是又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过了一会儿,白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应该呀!但是想想自己之前对白清记忆的继承,她又无言了。既然她能完美地继承白清大脑中所有的记忆,那么继承了他的心理障碍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种障碍也是依托大脑产生的。况且她也不能只想着获得好处而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既然你还在,正好就由你做心理咨询,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早日消除心理障碍。不然这样太妨碍我做任务了。】希望他能从痛苦中走出来。想想他一直受着心理障碍的折磨,小小不由叹了口气。
【嗯,我知道了】白清还是那副样子,答应了一声就不愿再说话了。
胡乱擦了擦脸,站起身一看,手里的伞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衣服脏兮兮皱巴巴的,刚刚手上不自觉用力,把地面锤出了个小坑,想想刚刚还在这路上大哭了一场,真是脸都红了。幸好这边偏僻没有几个人,否则小小都要再锤出几个坑了!
只是想出门一趟,结果遇到了太多阻碍,还都是自己心理的问题,小小心情十分低落。回到别墅门前,想想自己又没能买回药,不由生起自己的气来。
耷拉着脸打开门,恨不得眼前有什么东西能给她踢两脚泄泄火气,想起罪魁祸首,进了卧室就劈头盖脸地骂:“邢夜!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能怕阳光,能怕离开这里吗?!你这个混蛋,强奸犯,你该死!活该你发烧!让我买不到退烧药,烧傻你也活该!”
怒气冲冲骂着,火气才稍稍减退了些。看了眼邢夜,发现他已陷入了昏迷,缩成一团,紧紧拉着被子,嘴里还在哼哼着冷。
唉!看了他的模样,小小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说爽快,有,担心,也有。万一把他烧傻了,还怎么调/教他?小小如此想着,然后把柜子里的被子都拿出来盖在了他身上。但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
拿出温度计给他量了体温,焦躁不安地等了五分钟,一看,得了,40多度还在往41度上升,还是喊医生过来吧。反正他有钱,不怕。
给私人诊所打了电话,说了详细情况,让他们赶紧过来。
光在这等着也不行,心里太烦躁,上网查了查,这个时候最好进行物理降温。夭寿哦,真要给他擦酒精?算了,小小暗自决定,要是家里有酒就擦,要是没酒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在厨房搜罗了一圈,结果还真有,啤的,红的,白的都有。盯着那几瓶茅台,小小呵呵一笑,拿到卧室了。取来毛巾,先是往他脸上糊了几遍酒精,只可惜邢夜还昏着,感受不到那种伤口被酒精蛰的酸爽。真是可惜。
拉开被子,邢夜明显感受到了寒冷,身体抖抖索索,缩的越发像一个球了。暗叹一声,小小毕竟做不到眼看着一个人要被烧死……却什么也不做,想想这个人将来可能会创造的财富,就没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聚宝盆碎掉啊。
任劳任怨给邢夜擦身的小小觉得好委屈,明明她是要好好教训他的,结果还不得不为他操心,给他买药(虽然没买成),给他擦身降温,往哪找像她这么有人道主义的复仇者?
等小小给邢夜正反两面擦了两遍,正准备再擦第三遍的时候,门铃响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种终于来了的惊喜感,扔下毛巾,小小跑去开门。
医生是个看起来40多岁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袍,手里提着医疗箱。小小侧身请他进来,接过医疗箱关上门,引着他去卧室。
刚在客厅走了两步,医生就问:“你给他进行物理降温了?”酒精味太大了。
“嗯嗯,我本来想给他买退烧药,但是我出不了门,只能等您过来。我查了网络,说这个时候可以给他进行物理降温。医生,我做的不对吗?”面对这专业医生的疑问,小小有些忐忑的解释。
“不错,”医生宽慰地笑了笑,道:“你做的很好,知道他是怎么发烧的吗?”
小小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好故作淡定地说:“也没什么,大概就是他昨晚没睡好吧。”
医生不知有没有听出她的心虚,没有再说话,这让小小放松了些。他看着屋子里的酒瓶,笑道:“用茅台擦身,小伙子很有创意嘛。”
小小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故意的。幸好他很快转移话题,要她打开窗子,把屋子收拾干净。小小连忙照做了。等收拾好一切过来时,医生已经打好点滴了,见她过来,用一种非常学术的态度叮嘱道:“年轻人要节制,以后可别玩得太厉害了。”
哄得一下,血液倒流到脸上,小小并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但是医生这句话还是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愣了一会儿手足无措地说:“谢、谢谢医生,我知道了。”这时她才想起来,听到门铃后她也没用被子把邢夜盖上,所以……才会这样的吧?毕竟不管是鞭痕、乳环、掐痕和后面的伤口,其实都挺明显的。
“对了,医生来客厅坐会儿喝口茶吧!”小小急急忙忙去客厅收拾出一套茶具来,然后请医生坐下,问:“医生喜欢喝什么茶?”
“你都会泡什么茶?看你的样子挺专业的。”
“就是学过一年罢了,不过最近生疏了许多。”小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只习惯泡铁观音和毛尖,还有祁门红茶,其他的泡的都不好喝。”
“那就毛尖吧。”医生笑着说,很有一种看后辈的感觉。
其实也确实是后辈。小小从小格子里拿出茶叶,屏气凝神,开始泡茶。其实她已经很久没玩过了,学泡茶也只是刚上大学没个定性时学的,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已,大概是外行人看着还似模像样,内行人大约就觉得惨不忍睹的程度吧。
邢夜对小小的态度很矛盾,小小对邢夜的态度也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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