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在床上又辗转了几番，他只觉脑中思绪繁杂，涨得头疼。

    他觉得难受，便起了身。听得内屋的响动，在外面守夜的小厮问了一声。

    因着之前的事，李瑾到了雍城后身边便没了貌美的丫鬟侍候，这是皇后的意思，李瑾对这些没嫁人的丫鬟没什么染指的心思，但也不代表他愿意只有男子或是老婆子在眼前晃悠。

    但他也只得遵守，他睡了皇后娘家的女儿，听说那书生跟丞相家还是有些关系的，那美貌小娘子后来也投了井。

    虽说是庶出的女儿，跟皇后不是嫡亲的姐妹，但怎么说，他也是狠狠抽了丞相家的脸，也把皇后的脸面踩了，若不是成帝拦着，皇后怕是恨不得把他抽皮扒筋，挫骨扬灰。

    他还记得皇后看他的眼神，阴沉沉的，像是渗着毒一般，像条毒蛇。

    如今不过是没有美貌的丫鬟侍候而已，抵了一条人命和一国之母的面子，倒是值了。

    “爷，可是有什么吩咐？”李瑾听见披衣着鞋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清秀小厮掀了帘子进来。    

    李瑾过惯了一挥手便有群婢上前侍候的日子，被皇后逼得身边却只有几个小厮侍候，但真是不习惯。

    李瑾不习惯，远在京城的皇后更是心里不舒爽！

    “可是口渴了。”先进来的那个小厮问道，其后又跟着一个声音，从隔间传过来，朗声道：“青竹，你想多了，爷是哪样的人吗？怕是为了个美人辗转不安。”

    青竹笑了笑，倒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便又有一人进来，那人披衣散发，举止比之青竹更放松一些。

    两人皆是在李瑾身边侍候的，一人名青竹，一人名青桐。

    自那日上巳节见着那女子后，李瑾便上了心，后头查了个清清楚楚，顾家三房的嫡女，现在是沈家四房的正室夫人。

    初为人妇不久，正对了李瑾的胃口。

    然而，却有些麻烦，顾家，沈家在雍城也不是什么小人物，顾瑜又是正妻，他若想得手，却有些麻烦。

    他未说出是何人，便听见青桐的声音：“爷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娘子，不是小人说，就雍城这么个小地方，还有什么需要爷顾及的。”

    李瑾听了青桐的话，倒觉得自己真是想岔了，因着上次的意外颇有顾忌，可这雍城能有什么人的身份可让他顾忌。

    便是再像上次那般出了意外，他连皇后丞相的面子都踩了，还有哪个人能让他顾忌？

    青竹听得青桐的言语，却不太同意，逸王把世子扔到雍城，本就是为了让他避开风波，这再惹上什么事情，岂不是再次把自己卷进麻烦里。

    他出口劝道：“爷，我们本就是到雍城避事，何必再惹麻烦……”

    青竹没说完就被青桐打断：“青竹你也太小心了，这雍城里哪个人世子惹不起，不论瞧上哪家娘子，都是那家人的造化，更何论，这雍城还能出了什么世子解决不了的麻烦。”

    青竹只得不语。

    李瑾听了青桐的话更是认同，说出了他心里惦念何人，青竹听得李瑾说出顾瑜的名字，忍不住皱眉，他刚想再出口劝劝李瑾，便看见李瑾和青桐就着如何把顾瑜弄到手这一事讨论得兴起，青竹将要出口的话吞回肚里。

    何必呢？即使他劝李瑾，他怕也是不会听劝的，再惹得他不喜。

    青竹看着正和李瑾讨论的青桐，青竹是自小与李瑾长大的，青桐不过是年前才入的府，凭着一张嘴和谄媚功夫讨得李瑾欢心，青竹在心中饶了几个轮回，便打算退到一旁缄口不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何必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惹李瑾不喜。

    青竹不是没想过像青桐一般为李瑾出谋划策，可他实在做不出来……

    如果因为他出的计策，毁了一个女子的人生，他便觉得难以接受……

    但若不是因为他的计策，又与他何干？

    他没有出过计策，他没有毁人人生的恶意，便是有人因此出事，如此……他便没有半点过错。

    他是小厮，便是在中间出了些力，也不过是尽奴才的本分。

    如此一想，青竹在心里便觉得舒服了些。

    无错，无罪。

    他此般作为，未曾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