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如醒来不久就有丫鬟过来告诉她,府里的郑姨娘和许姨娘又争了起来,她没管,只叫人看好,只要不出了大差错,弄伤了人,就让她们争去。
她看见丫鬟眼里的疑惑和不解,她未做解释,只让丫鬟找人去看着两人。
继郑姨娘和许姨娘之后,周姨娘的丫鬟和许姨娘的丫鬟起了口角,贞姐儿和静姐儿又闹了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好戏连连,若她只是个局外人,这场好戏着实该让她喝彩几句。可她不是,她是安王妃,这府里都该由她来管,可她现在,不想管了。
沈云如只叫人看着,不出了人命,随她们去闹。
底下的丫鬟只是疑惑,所幸沈云如的手段还不错,这几年下来,在安王府里也有了几分威势,下人虽疑惑,但还是照着吩咐去做。
安王府里纷争多了去,上到姨娘小姐,下到婆子丫鬟。
沈云如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在顾瑜还未嫁入沈府时,沈府虽不至如此,也是纷争不断。
向来妻妾纷争,不是西风压倒东风,便是东风压倒西风。
沈云如颇能理解,她那时也会使着小小手段,讨沈长颐的喜欢,她得宠时,待遇和沈云婉一般无二,待到苏姨娘失宠,她就变得可有可无。
因为苏姨娘地位低下,因为她 地位低下。
一个妾,一个庶女罢了。
沈云如讽刺地笑笑。
当她不管这些纷争时,沈云如便发现,这偌大一个府里,除了这些口角纷争,竟再没什么事情了。
沈云如没有子嗣,倒不能这么说,她有过一个孩子,但她亲手杀了他,在那个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的时候。
用一碗堕胎药,沈云如想了下,那件事给她留下的印象便只有难以忍受的疼痛了,真疼啊,像是拿了一把刀捅进肚子,把肠子内脏都搅得乱七八糟。
之后她又撑着那具身体,继续处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毕竟,她是安王妃,毕竟,她只是个庶女。
她犯了人命,虽然那个孩子还未成型,可她还是犯了人命,可沈云如不能把他生下来。
她不能,也不愿。
她护不了他的,这安王府也迟早会倒的,待到以后遭遇人间痛苦无常,倒不如,不要出生。
更何况,更何况,她沈云如,怎会为李瑾这奸污了她母亲的人渣生下孩子,嫁予他为妻便让她恶心,更何论为他生子育女,这种事,想想都让她作呕。
沈云如在自己院里好好待着,她等着一个时机,那个花费了她无数时间找到的证据得来的时机,可那时机却迟迟未来。
她甚至都要以为成帝不再忌惮逸王,皇后也愿意放下恩怨和李瑾重修旧好时……
那时机,终于到了……
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竟害怕是出了幻觉。
她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兵戈声夹着人群惊慌的声音,火把的光亮映在窗子上。
真的来了,真的到了……
报应啊!报应!
沈云如痴痴的笑着,又逐渐大笑起来,眼角似有泪流出。
她锁上了门,又打翻了蜡烛,火苗攀着布料蜿蜒而上。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火势愈盛,直至火苗舔舐上她的身子。
真疼!沈云如依旧笑着。
她想起很久以前,苏姨娘给她讲的故事。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焚尽一切罪孽污浊。
这一把大火,就把这安王府给烧干净吧!
也把她也烧干净吧。
把这干净的,不干净的,有罪的,没罪的,都彻彻底底毁了吧!
都毁了吧!
沈云如凄然大笑,迷迷糊糊间她仿若看见少时的自己,倚在苏姨娘怀里,嘉树清荫,天色澄明,恍若隔世梦境。
她听见咿咿呀呀的的唱戏声,青衣水袖舒展,身段柔软。
日光下苏姨娘的侧脸柔和秀美,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眼中涌出眼泪,低声喃喃道:“母亲。”
母亲,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这里先解释一下,前世没有沈云婉痴缠,顾瑜没有去上巳节,被看上的是苏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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