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云荒之巅。
流花史官载:岁在庚辰,八月之初,天降魔星,破军袭位。荧惑守心,危于王室。时天机宫,有星官名神算子,堪星呈异象,遂报王知。王命解破军往云荒……
那个梦魇——朱雀手托“云岫刀”迎风而舞。
——这便是云荒了吗?久违的云荒,当自己在次踏上自己曾经生长的土地,却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世事无情,吴宫花草,多少红颜逃不过茫茫岁月,苦苦等待;相思化泪落入泥中,渐渐堆成了塚,怅然中,抹去昔日眼角一颗晶莹泪滴,转身,刹那,别离。
紫烟出岫云河巅,刘郎情系蓬莱仙。
——她轻轻的吟着。只是……娇美容颜已枉然,面对那些,烽火狼烟,鼓角争鸣。
刀光剑影之下一个弱女子总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狂风肆虐下的一朵菊。
——于是她成了一个舞者,象落日。燃烧的、孤独的,舞者。绯衣如霞,红袖如彤。
想象着自己在天空中的舞姿,想象着自己不沾凡尘,永远……
天地动容兮美人,英雄百战兮心不悔。
然而,总有曲终舞尽之时。
于是明白:我终究是他难以割舍的尘世眷恋,让他无法坦然面对死亡。大敌当前,却要为他舞弄一曲,哪怕是最后的绝唱。
正自出神间,隐约听到又一阵清幽飘渺的梵唱远远隔水传来。
朱雀忙凝神侧耳细听,那曲调那歌声随着潺潺的水声,伴着悠扬的丝竹管弦。
顺着琴声,唐轻尘缓缓的走了过去。
唐轻尘绕过一条溪水,便见到了琴声的主人。
一个女子。轻轻抚弄着她的弦,黯然神伤。此刻,正淡淡垂下眼睫,有着愁态的的她似乎更加的美丽,那种异于常人的妩媚,像盛开的曼陀罗花,放肆而又妖娆。
玉指纤然,指尖轻拨碧弦,泠泠的曲调犹如行云般的流转。响彻在华丽的桃源。
“姐姐?”一个声音平静无澜,但却是无发底挡的魄力。
“是。”那女了抬起她那美艳的面孔,面无表情。“你还是来了。”
接着,仍旧是悄然的琴声在暮色中平静的流淌着,搅起带着沉闷的空气。指在弦间游走,挑、拨、按、弹,似在嘤嘤抽泣。
她只是不停的弹琴,宣泄不住的哀愁如同潮水般的漫涌。
这个真的是自己的轻舞姐姐吗?唐轻尘不住地在心里问着自己。
这时唐轻舞终于开了口,道:“尘儿,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你没有必要”
没必要?唐轻尘微微的皱了下眉头,道:“可我是王的朱雀令使啊”
唐轻舞收住的琴声,道:王?你以为现在的那个人真的是王吗?
一个可以让魔神也为之效力的人,姐姐却说他不是我们的王?
不错,这件事说起来的确让人难以置信,可这又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现在的王根本就是破军的化身。而云荒水牢里的那个人才是我们真正的王。
听了这些,唐轻尘心下吃惊不小,不住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这个女人的话也能信吗?她只是因为不愿意成为王的朱雀令使才编这些谎话来骗我的。
尘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认为我在说谎对不对?
等一下我领你到一个地方,见到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我并没有骗你。
谁?
唐轻舞只冷漠地答道:等一下你自然知道
接着,她将刚才抚弄的那把琴抱在怀中,道:跟我来。
唐轻尘听到这声音仿佛是受到某种干扰一般,一下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很顺从的和她走了过去。而她的脑中仍然回荡着那句: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在说谎,在说谎……
一路走着,唐轻尘越发觉得诧异,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吗?
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呢?
她的手不经意间碰了一下“云岫刀”,接着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刀!
对了,姐姐的“秋枫落叶扫”呢?
——铮!云岫刀出鞘的声音。
但是对方显然比自己出手还要快,唐轻尘只说了句:你是……
便一下失去了意识,这样的招式,分明是自己的“千花变”,那么她?
——百花仙子!
醒来,百花宫。
漫天的桃花缤纷下坠如雪一般飘渺,把这个地方装饰的犹如花界。
也是一样的春风,也是一样的桃花,眼前似乎幻化出他的影子来。
桃花下那个吹箫的男子,白衣如雪,长发如云,修长的手曾在她的脸颊留下温度,那么的熟悉,仿佛耳边还有他的呼吸。有桃花的味道。只是,此刻他与她的琴音却是那么的相配。
“尘妹妹,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你可一定要谢我哦”远远的,一个娇嗲的声音传来。
这是百花仙子的声音,唐轻很是不习惯这种声音,这个妖娆的女人,吃东西不吐骨头,唐轻尘觉得这像及了啃骨头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
“哦,原来是莫姐姐啊”唐轻尘也是一样的音调回答了她,既然她戴着虚伪的面具自己何必要拆穿呢。然而转身,一个人映入了眼帘。
唐轻尘浅笑着,这令她微红的脸颊显得更加的迷人。
面对她的对手她是不可以认输的,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尘妹妹,他,他可是司马空啊”莫锦瑟有点惊讶地望着唐轻尘,这是她百般心思要寻到的人。哼。唐轻尘,你还要掩饰吗?
“莫姐姐,你不知道我跟白虎他已经……”唐轻尘迟疑着说着,眼睛瞄了瞄面无表情的司马空。
“司马空?”莫锦瑟有点惊讶。“呵呵,司马空也是有福气了,能修到这样的缘分。”
“哎,也怪我晚发现了他。我是为这个找你的,那也罢了。”莫锦瑟继续妩媚的说着。
自己吃定唐轻尘的这个弱点。千方百计的找到了他,只为气气她,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不甘。
“是么,莫姐姐,妹妹这下有点不舒服,可以否告辞?”唐轻尘相信自己是真的见到了他,可他怎么在她那里?多一分钟,她的心就会多一点起伏,面对他,她无法有属于她的骄傲,现在她就快要在莫锦瑟面前败下阵来。
“司马令使,不知今晚是否有空,可否赏脸陪在下到万花阁一聚。”在离开的刹那,唐轻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她心底,然而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不会去的”她坚信。
“不,他一定会来!”
万花阁。
一袭貂裘拥香而至,底下鹅黄色的裙幅转过花荫,迳往园中楼阁。一双缃丝绣履来得翩急,却无丝毫声响,明明满地落花,居然看不出足印何在。裘袍少女一脸紧张神情,语里带著几分喘不过气的娇吁,微乱的发鬓旁汗珠晶莹,宛如点点缀玉。一片夺目光彩溢涌而出,视野陡然亮开。
闻声转来的是一张娇艳绝伦的面容,桃腮凝水,眼波如梦,唐轻尘望见百花仙子眼神先是有些讶异,随而似笑非笑,
“夜来幽梦”百花仙子的丰姿依然颠倒众生,美名犹胜於昔。
这一夜,圆月高挂。月光缓缓溢入院阁窗牖,照出一抹白影。
百花仙子换上一袭密扣织锦的紧身衣靠,竟是纯白服色、银丝绣滚,服贴,胸腰的白布衬得她的身段分外紧致,胸脯、臀股浑圆欲出,再加上收窄的裤
腰修饰,搭上一色银白的贴腿绸裤、浑身上下的姣好身形都呈现无遗,修长
而又丰盈,任谁一看都转不开目光,月华之下更是耀眼。
“主人,都准备妥当了。”
迷云飘过,月光蓦然一黯。一把清冽动听的嗓音轻轻响起,夜里无声无
息地多了另一道娇小白影,绣饰虽然简单得多,却是一样的月白劲装,正是 天霜。
“很好。”
百花仙子点了点头,将一双白皮手套穿至指尖,最后才拉起一道掩面的冰绡薄纱,一双清冷美眸隐隐绽光。
天霜缓缓退出阁外。云雾风逝、月光重现之际,阁中已无百花仙子的踪影,彷佛她那一身雪白就这麼随风遁去,化入照遍皇城的月色里。
夜阑人静,斗亮的月光照落万千檐瓦,偶见几条鸦袍皂靴的人影从楼坊阴阒里扫过,旋即毫无动静。这些人两两并行,不带一丝声息地穿梭巡视、目光灼亮,腰际均系着形式划一的鲛鞘军刀,刀盘镂刻成虎首之形,白虎七宿,直正的白虎七宿。
西首的寒空里划过一道银线,莫名而起,无端而去
风声疾掠,夜空里霎时又多了几道飞影。 秋寒露重,夜里的百花宫一片静谧。
一双小巧裸足自香木回廊下漫步踏过,勾出一段踝圆趾细的纤柔,犹带着点滴晶莹,在廊板拓下微乎其微的淡淡水痕。留过腰际的长发微微摇摆,滑顺如缎,遥与廊外月光相映,浮溢着一片朦胧光泽。一阵脚步声踏破寂静。
满天星光闪烁,幽幽灼灼煞是美丽,似爱,似情,似怨,似泣,似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似黄昏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更似深夜里情人脱下了最后一层薄纱,谁见了这星光都会为它的艳丽所震憾,不由自主地投入这夜空中去,
倏地,满天的星辰消失了,只剩了无尽的夜空,深隧无比,似要帮人领悟虚空宇宙的奥妙,令人不禁驻足凝神思考
但她知道那不是夜空,只是黑,只是空——黑空披风,破军?
那些暗夜明星具是幻像?
——疏帘铺淡影,月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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